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都市

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23

2018-05-20 14:32:04

第二十三章   跟北京一样,秋天也是纽约一年四季中最美的季节。   坐在Boat house喝上一杯Cappuccino,有孩子从身边跑过,任伟不经意的看了看,嫣然一笑。刚刚去Strawberry Fields,脚踩在步道上,低头去看星形、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图形,《Imagine》那首歌仿佛在耳内响起。   窗外的树叶在不经意之间悄悄变了颜色,黄的、红的,层林尽染,无外乎刚刚在户外能呼吸到如此清新的空气,让人身心愉悦。中央公园,在这样的大都市里可算是仙境一隅。可它又是那么平易近人,带孩子的妇女、慢跑的青年、走走停停游览的情侣……谁都好像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咖啡冷的很快,任伟出神了许久,再端到唇边,只剩下一丝温热。任伟没戴表,也就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他想,秒针一定已经走过了成千上百圈才会将炙热演变成温热,直至最后抵达冰冷。   来纽约已经大半个月了,录音进行的很顺利,上午被造型师折腾了一流够,晚上要进行摄影。空闲出来的下午,任伟只想这样一个人走走。头发被剪得出乎意料的短,任伟这辈子头发都没这么短过,前面的刘海离眉毛尚有一段距离,后面的碎发紧贴头皮,任伟怎么抓都抓不住自己的头发。别人都说很精神,可任伟那会儿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四周都是灯泡的镜子看不出那里面的男人究竟是谁。   彭勃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跟他远隔重洋,他把他拖进了手机黑名单。于是,他的面貌、声音、文字表达方式都统统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他也再没去家里找过他,颜瞻一如既往的过着他的日子,对这个名字再未提及。   任伟还是足够了解彭勃的,虽然当颜瞻说出“彭勃来过”令他心惊肉跳,但他笃定彭勃不会跟颜瞻说什么——他跟别人没什么好说的。颜瞻对他来说,正是“别人”。他既不会跟颜瞻再打上一架;也不会暴躁的骂人;更不会用粗鄙下流的话对颜瞻形容两人曾有过的关系。对他来说,无论他跟自己闹成什么样,这事也跟别人没关系。任伟去哪儿了、任伟什么时候回来,问就问了,问完也就完了。他只需要跟颜瞻说这么两句话。也正是因此,任伟才敢一走了之,放颜瞻一人跟家里……   然而,这“一走了之”也并非就能高枕无忧,任伟这些日子时常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坦白来说,他不知道这事最后究竟将如何收场。对,他单方面的逃避了。那么,彭勃呢?他是不是能接受自己这样的避而不见?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但这个消失,只是暂时。   他任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纽约,他任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避开彭勃。   彭勃……能就此偃旗息鼓吗?   人的心都是柔软的,他一次又一次伤他。彭勃……能不能硬下心来就此跟他一刀两断?   你是缺人爱你么?   我缺你爱我。   我不会爱你,我只会伤害你。你能明白吗?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任伟不信彭勃还不懂。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就那回。   任伟想,也正是那回,他知道他跟彭勃绝无可能——倘若爱一个人,不伦他是何种面貌,你都不会惧怕。可他却真的害怕彭勃了。   这份害怕还是日益加深的——跟颜瞻的感情越深,任伟越是怕彭勃。他知道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也正如倪歆所说:他那种人,什么时候他想跟你算了行,你想跟他算了,他能拆吧拆吧给你吃了。   于是乎,任伟怎么也不敢当面对彭勃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他只想逃,只想躲避,只想等他幡然醒悟——任伟有什么好,那么决绝那么不近人情那么没心没肺,不要也罢。   但这样漫长的过程令任伟惴惴不安。他不知道事情接下来会有一个什么走向,不清楚彭勃是否会在这个过程里丧失最后的耐性。   如果他不算,怎么办?   想要疏远他、隔绝他,正是因为任伟下定了决心想跟颜瞻好好相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的。这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自己对颜瞻有了感情,那么也许就不会这样坚决的要跟彭勃一刀两断。也正是因为颜瞻,他才会意识到彭勃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而并非退路。那么……如果在此过程中,颜瞻被伤害了,又该怎么办?任伟比谁都清楚,如果颜瞻知道了自己跟彭勃的事儿,那大抵……一切就都完了。不想让颜瞻知道,就得快刀斩乱麻,可这又和“逃避”这条路彻底相悖。说白了,任伟发现,除了被动的被选择,他毫无办法。   结账出来,任伟的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他缓步走着,低着头,心情一如既往的沉重。他想,哪怕,一个人一生只给一次反悔的机会也好。那么,他或者选择不那么任性那么乖戾,以求得龙语还在身旁;或者,他选择从不曾对彭勃投怀送抱索取半丝安慰,以求得不用去面对这样一个强势的不近人情的男人;或者,他选择最开始就意志坚定诚心诚意的对待颜瞻接受颜瞻,以求得不出现这种两难的境地。无论哪一种,他都不会陷入目前这种困境。   他现在当真对颜瞻动感情了,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一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这还不是任何人的错,错全在他自己。   路过商业街的橱窗,任伟看着投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只有一个想法:你越来越举步维艰了。      一封新邮件。   下午第一堂课结束,颜瞻登录手机MSN,邮件提示处出现了新邮件的标志。   迫不及待的打开,显示有图片需要下载。   颜瞻用指尖敲屏幕,眉开眼笑的。   发件人当然是任伟。   一看到图片颜瞻就瞪大了眼睛——是照片呢!任伟的照片!虽然他的头发超短,可颜瞻一眼就认出来了!   熊猫仔这会儿眼冒红心:哎呀呀,发型好酷的;哎呀呀,他穿西装好帅的;哎呀呀,黑白照片的感觉好复古的;哎呀呀,哎呀呀他的小王子太有爱了~   颜瞻盯着照片傻笑,合不拢嘴。最近他恍若置身天堂——任伟不仅每天都给他写信,时不时还会MSN视频一下,最重要的是,无论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对他在乎的不得了,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他,那种黏黏乎乎贴着他的感觉让熊猫仔感觉自己脑袋上多了一只光圈。   “谁啊?”   猛然凑过来的脑袋吓了颜瞻一跳,他下意识的就挪开了手机。   熊鑫狐疑的看着他,他只会嘿嘿傻乐。   “跟个傻子似的。”熊鑫白了颜瞻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摊在桌面上的书。   颜瞻还是傻笑,点着屏幕看任伟给他的来信。信上说这是今天被造型师鼓捣的结果,晚上拍了照,这些是他问摄影师要的小样,图片大,改小了,不知他能不能看到。还说今天他自己去了中央公园,参观了纪念约翰列侬的草莓园,点了卡布奇诺,不是很甜,但很香。等等、等等……   颜瞻按了回复,开始回信,不乏大量肉麻的话,写的他脸红心跳。可想而知,熊鑫再凑过来,他就咿哩哇啦一边摆手一边红着脸说:别看啦,焦人的很!话虽然这么说,可再度提笔,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肉麻。   “够冷的,我去买罐装咖啡,你要不要?”熊鑫起身,低头看着颜瞻问。   “要奶茶~午后红茶的那一种喔~谢啦!”   熊鑫走了,颜瞻继续他的回信,手机没计算机好使,可丝毫不打消他的热情。   最近颜瞻跟熊鑫走的很近,虽然任伟不愿意他跟对方接触,可颜瞻大大方方——你不要瞎想,就是一个蛮谈得来的朋友。大前天伙同他去普罗音像了,前天一起听学校的音乐会了,昨天他影印了难搞的谱子给我了,今天一起吃饭了……事无巨细,颜瞻有什么说什么。他一坦荡荡,任伟也不说什么了。但颜瞻估计八成还是自己那句话起了效果:我只对你有感觉,其他男的就是男的,男的朋友。只为你省略中间的那个“白勺”。呐,再说了,男的都喜欢女的,我都看见他女朋友了~   颜瞻没说瞎话,他确实看见熊鑫的女朋友了。那天,为了影印谱子,颜瞻去了熊鑫家。虽然他一再说不用他跑一趟麻烦,但颜瞻说怎么好意思让你拿那么沉的东西跑来跑去呢。于是熊鑫打了个电话,然后他们就一起去他家了。熊鑫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本来颜瞻听他讲电话还以为他跟人合租,然而,来开门的却是个女孩,很白净长头发穿了一身家居服。她一笑脸上就凹进去两个酒窝,待人特别和气,端茶倒水始终陪伴。后来他们下楼,她还喊颜瞻有空再来玩。   “奶茶。”   铁罐被放到颜瞻面前,颜瞻伸手去摸,暖烘烘的,看来已经加热过了。给任伟的回信写完了,他已经发出并收起了手机,这会儿正看课本。   “谢啦。”颜瞻拉开了易拉罐的铁环,放到了一旁。   “晚上有事吗?”   颜瞻听到熊鑫不经意的问。   “没的呀~”   巡演结束,颜瞻大大松了口气,HS这一次的巡演可谓热烈空前,公司打算为他们推出专辑了,目前在磋商中。任伟不在,颜瞻刻意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以排遣寂寞,但归来归去,也就是教教课、拍拍照,偶尔有一两个访谈,再无其他。以前跟向晓冉黏黏乎乎短来短去电来电去,但小冉最近不爱搭理他了,另结“新欢”,约他出来吃饭他都没时间。不是推脱加班就是推脱有私活。“新欢”是谁,颜瞻八卦半天也没八出来。他只知道,小冉大概交了女朋友。其他乐队成员也是各有各的生活,就连果子最近行程都超级满。颜瞻在北京没什么其他熟人了,熊鑫的出现可谓——雪中送炭。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食堂吗?”颜瞻这么问并不奇怪,他们常常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再去琴房练琴。   “别了吧,再吃我要营养不良了。我知道有家云南菜不错,就在荷花市场,吃完咱们可以去后海逛逛。今天还挺暖和的。”   “行呀~”颜瞻刚说完又觉得不妥——平时也就算了,要练琴;今天是不是应该叫上他女朋友呀?要不总是让她一个人等在家里,人家会不开心吧?   “那就这么定了。”   “要不要叫上你女朋友啊?”颜瞻抢白。   “啊?”熊鑫瞪大了眼睛。   “我这只灯泡会尽量暗淡些的!”   “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呷?”这次换颜瞻瞪出俩铜铃,“前几天……去……去你家,你女朋友不是在的吗?”   “你说阿元啊?是我发小,她失恋了心情不好,不想上班、不想回家,就来借住几天。昨天才被她妈一边数落一边接走的。”   “这……这样啊……”颜瞻目瞪口呆,“我没想到耶,女孩子来借住……说起来,她还真放心你呢……啊!我没别的意思哈,你是很值得别人信任的!”   “我很值得信任?”熊鑫浅淡的笑了。   “当然了!”   “承蒙你高看。”   “这是啥子话嘛!”颜瞻眯眯笑。   导师走进教室,两人停止了交谈,都认真的看向讲台。 ◇◆◇◆◇◆   “你怎么又抢着结账?还能有完吗?”熊鑫按住了颜瞻的手,强行把卡递给了服务生。   “请问有密码吗?”服务生站在熊鑫身侧问。   “没有,直接刷就可以。”   颜瞻目送服务生走开,听到熊鑫说:“不能因为我抢你一顿饭你就老这样,我必须纠正——我抢你饭是因为我快要饿死了,不是因为没钱吃饭!”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颜瞻连连摆手,但显然底气不足——他确实总跟他抢着付钱,食堂也好、小饭馆也罢,自动售货机前为一罐咖啡都要抢。实在是因为……熊鑫太简单了。穿衣服换来换去总是那些;家里的陈设超简陋,好像房主给啥他用啥,全无布置的意思;平时也鲜少花钱,他每天除了去食堂吃饭琴房练琴好像也只会额外为自己买罐装咖啡以及香烟。那天去复印谱子,颜瞻并非口头上说的怕沉着他——大男人有什么沉不沉?他是怕复印费要让熊鑫担。简而言之,颜瞻很懂人情世故,也看得出熊鑫的生活稍显拮据。   “还不是啊?都写脸上了!”   “……”颜瞻挠头。   “我不缺钱,这么无聊的话我只说这一次。别逼我说第二回。”   “我真的……”颜瞻企图辩驳。   熊鑫怒视。   “一点点吧……”颜瞻改口。   熊鑫继续怒视。   “好吧我承认了……”颜瞻投降。   熊鑫终于笑了,“再有下次就绑你去提款机,听你高声朗读我各类储蓄卡余额。”   “X光击倒你!”颜瞻竖起右下臂放平左下臂比划道。   两人哈哈笑,服务生适时拿来了卡和清单,请熊鑫签字。   离开茶马古道,两人沿荷花市场向北穿到了后海。初冬的后海人也不少,时不时就有路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沿街的酒吧热热闹闹,常常有揽客的人过来搭讪。颜瞻与熊鑫加快了脚步,远离这一片喧嚣。   闲聊着向西走,后海沿岸的一幢建筑物吸引了颜瞻的视线,每次匆匆而过,他都能看到这幢建筑物的牌匾——楠书房,却从来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颜瞻放慢了脚步,熊鑫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吗?”   见颜瞻停下,熊鑫问。   “我每次路过都会想,它里面是干嘛的……”颜瞻一脸迷惑的说。   “会所。”熊鑫点了烟,随意的说。   “哦?”颜瞻眨了眨眼。   “私人会所,主要展示中国金丝楠木古典家具。”   “金丝楠木……就是皇家专用的那种木材吗?”颜瞻只从书上读到过,并没亲眼见过。   “对是。”熊鑫吐出一口烟。   “还拉着窗帘不让人看呢……”颜瞻嘟囔。   熊鑫笑了,“想参观要预约,哪儿能随便让你看。”   “你们国际化大都市就是不一样。”颜瞻终于肯迈步离开了。   “想看的话,下次我提前预约带你来。”   “不是私人会所吗?能约到?”   “你想看就能约到。”   “啧啧。”颜瞻挤眼睛,“看来你很厉害嘛!”   熊鑫浅淡的笑,跟颜瞻并肩向前走。   “那你约好带我参观哦,我请你吃饭~”   “……我也不是总那么饿。”熊鑫想捂脸。落魄的形象刚纠正过来,贪吃还扎根着。   “日!这回你真曲解我意思了!”颜瞻怒。   “好吧好吧,我曲解我道歉。吃什么?不好吃不吃。平时跟食堂凑合够了。”   “你喜欢吃川菜吗?”   “可以接受。没什么特别偏爱。”   “那下回我带你去俺爸的餐馆~”   “为吃饭坐趟飞机累点儿么?”   “北京有店子啦!”颜瞻推了熊鑫一把。   “凭脸打折吗?”   “呷?”   “我说,你进去人家看到你就给你打折?哦,要不免单?”   “扯呦!我有卡!怎么可能看到我就给我打折!谁认识我是谁呀!”   看颜瞻一本正经,熊鑫哈哈笑。   “你捉弄我!”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就走了大半圈,人渐渐少了,他们沿着河岸散步,水的腥气闻起来格外清晰。   话题是跳跃性的,因为本也是闲谈,逃不出东拉西扯。无意间,颜瞻谈及了他快乐的大家庭,熊鑫听着,不置可否。颜瞻渐渐注意到了熊鑫的沉默。   “喂,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呀~”   “安静的羡慕你。”熊鑫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笔直向前。   “哈?”   “我不太能体会家。”   “这是怎么说的?”   “我们家就是一战场,我爸妈从我十四岁一直打到我二十四岁。”   “呃……”   “十年了,因为生意被捆在一起,没个头儿。”   “我……真抱歉……”   “你又不知道。再说了,这两年也不屑于打了,打烦了吧。比起争吵这种无济于事的发泄,他们更愿意花时间做点儿更有效的事。说起来,不让他们当夫妻,做拍档倒是合适的很呐。”   “……所以你才一个人租房住吗?我还以为是你想离学校近一些呢……”   “你怎么不坦白说离琴房近一些?落魄的钢琴家连钢琴也不衬。你起先是这么想的吧?”   “不许再寒碜我了!”颜瞻抗议。   “哈哈哈。”熊鑫笑了,“搬出来住是因为我妈去年搬走了,我爸明目张胆弄回来一个女人,那女的我很讨厌,就索性出来住了。我不爱打扫也不愿意收拾,一切从简。”   “你还不在意外表~”   “嗯,不像你,我好像就没见你穿过一样的衣服。再说了,我也只去上课只去琴房,没什么外出机会。洗衣服也很麻烦。”   “安啦!以后你会常常出来的!治装吧!有我你不会寂寞的!”颜瞻拍了熊鑫的背一把。   “哦?是吗?不是考完四手联弹就白白?”   “我哪里是那种人嘛!先说好,不许嫌我烦~”   两人逛到很晚才走上地安门大街,颜瞻在路边店买了两顶棒球帽,和熊鑫一人一顶。他的竖起一副熊猫耳朵,熊鑫的竖起一副棕熊耳朵。   你很童趣。这是熊鑫收下帽子后给颜瞻的评价。   他们是分别上的出租车——不顺路。一人往南,一人往北。      颜瞻到家洗漱了一番然后照例带着日记本、彩笔上的床。笔记本也一如既往打开了,挂着MSN。他很变态的下载了任伟的照片,居中,当了桌面。写好日记,他一边画图一边偷眼看屏幕,笑得活像傻子。   一点四十,MSN提示任伟上线,颜瞻迫不及待双击任伟的小蓝人,发了一只大大的红心——充满整屏幕的动态图片,附带:中午好。   任伟回:你跟我过美国时间啊?   颜瞻回了一个:那必须的,大人!   任伟发起了视频呼叫,颜瞻忙不迭接了。   “嘿嘿嘿!”   一看见帅气的小王子,熊猫仔就丢魂了——啦啦啦,直面小王子短发新造型!   “你又吃坏肚子了?”   颜瞻嘟嘴,然后看到任伟笑了。   “今天没去录音吗?”颜瞻透过屏幕看到任伟在床上,身后的床头超明显。   “没,今儿你老师在补录钢琴。”   “哈?是吗?”   “有两首曲子录音师不是太满意,觉得他还是有些拘束。”   “这样啊?那你今天休息喽?”   “算是吧。”   “那怎么没出门去逛逛?”   “冷。而且等会儿要陪彻哥去机场接小荣,他五点半的航班到。”   “呀,那个哥哥去探班?”   “对,简直一神经病儿,拦都拦不住。”   “啊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要是早知道……”   “你跟他一起犯病?”任伟叼着烟斜视颜瞻。   “是啊!我护照没过期!”   “我想挂了。”   “千万不要!”   “你这么想我啊?”任伟笑。   “想死了……”颜瞻拿手背蹭眼睛,做哭泣状。   “假不假啊?”   “我想死你了。”颜瞻放下胳膊凑近了屏幕。   “有多想?”   “想的……想一把揪过你,压在床上。”颜瞻眯眯笑。   “猫吃柿子。”任伟弹了弹烟灰。   “什么意思?”   “色迷迷。”   “焦人!”   “压在床上之后呢?”任伟看着颜瞻问。   “那怎么能说出口嘛!”颜瞻的脸发烫。刚那句已经是极限了——调情的本事他只到这一步。   “我听听啊,看看你是不是真这么想我。”   “我……我……我就狠狠亲你!”   “然后呢?”   “脱掉你的线衣~”   “再然后呢?”   “扯掉你的衬衫……”   “接着呢?”   “……揪掉你的裤子。”   “哦,那我现在只剩一条内裤了。”   “哎呀呀!”颜瞻张牙舞爪,浑身热极了,“快快,换个话题!”   “干嘛换啊?”任伟慵懒的问。   “总之必须要换!”   “理由呢?”   “眼前出现画面了!”   “你不是有感觉了吧?”   “换换换!”   “那儿是不是硬了?”   “你不许再说了!坏人!”   “被子掀开,把睡裤拉下来给我看看。”   “任伟!”   “快嘛,给我看看。”   “你别再说了……”   “你给我看我就给你看。”任伟碾灭了烟。   “你你你……”颜瞻的脸现在跟熟透的苹果放到一起,准分不出来。   “难道你想先看看?”   “你到底在干嘛呢!”   “看着你,自慰。”任伟舔了舔嘴角。   “……”   到颜瞻关机扣上本子,他的心脏还在怦怦跳。床的那一侧堆着纸巾,皮革熊猫坐在叠好的被子上,像是审判他——你是坏孩子。   他实在招架不住任伟,他说特别火辣的话,他不想听都不行;他还会摆出刺激人的姿势,他不想看也不行。   总之,是熊猫仔投降了。他一想到任伟透过屏幕看到了他自慰的模样,他就想死——太丢脸了。   这个人最坏的是,完事竟然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可能下周末就提前回去。   日呦,你都要提前回来了,还让我对着屏幕那样、那样、那样……   坏人!   颜瞻搂着皮革熊猫关了灯后,还在心里暗暗骂。但骂归骂,心间的美滋滋那可是一分不少。 ◇◆◇◆◇◆   “超完美!”   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韵散去,颜瞻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不是这么高兴啊?”熊鑫看向了颜瞻。   “你难道不高兴嘛!我可是这辈子第一次尝试四手联弹喔!二十年以来头一次呐!而且而且……我们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这么长的组曲,完成了!这一次,一点都不出错,完成了!”   熊鑫很想说:你有点儿丢人。硬是给忍住了。   “我们再弹一遍好不好?下周四就是听评会了!我们争取拿第一!”   熊鑫很想说:你+我再不拿第一,快都上吊算了。硬是又给忍住了。   “来嘛来嘛~”   “你又不着急啦?”熊鑫低头看了看表,指针显示十一点一刻。   “不急不急,再来一遍!我们十二点再出发去吃饭,吃了饭去逛商场,来得及!”   熊鑫笑了笑,点点头,应了。   轻快的音符再次于指尖下流转,颜瞻的心情又跟着荡漾起来。   昨晚HS有演出,颜瞻将近十二点才进门,进门后精神亢奋,正赶上任伟纽约时间15:50的航班,他跟淳君他们早早到了机场,别人去免税店闲逛亦或喝咖啡看杂志,任伟上网骚扰颜瞻——太对得起倪歆借他本子了。颜瞻跟任伟MSN好几百回合,最后躺下都快三点了。躺下还是不困,活像打了鸡血,就又写日记画图,一直折腾到四点半。闹表七点响的——周日没课,他跟熊鑫约好九点琴房见。最后赶过来,人都有些恍惚。也幸亏练琴够投入,足够他醒觉了。   今天颜瞻的安排很满。   先是跟熊鑫练琴,然后中午请他吃饭——要好好答谢他大前天带他参观了“楠书房”。他可够意思了,颜瞻没想到熊鑫会这么记挂这件事。接下来要陪他逛商场选衣服——这次小考有设听评会,还是对外可参观的公开演出,算是校内音乐会的形式。颜瞻要“打扮”一下他的Partner!这些都完成,颜瞻就得奔向机场,任伟六点二十的飞机落地。食材颜瞻一早就买好了,目标是——让他美滋滋吃一顿好吃的、顺口的!   颜瞻与熊鑫是十二点零五离开的琴房楼,为节约时间两人伸手拦的士。但今天天气格外冷,出租车鲜少有空驶的。两人都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尤其是手套,一个比一个厚。对音乐家来说,手,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颜瞻怕冷,这会儿恨不能缩成一团。脚丫冰冰的,他就习惯性的轻轻跺脚。   “冷吧?”熊鑫关切的问。   “嗯……”颜瞻吸了吸鼻子,“俺怕冷。”   “走吧,咱们坐地铁,也不慢,别这么冻着了。”   “再等等吧?地铁又不直达……”   “先暖和起来是真的。”   熊鑫说着,自然而然的拉住了颜瞻的手腕。而当他的手下滑想要握住颜瞻的手时,颜瞻无意识的就将手插进了口袋。      到餐厅已经是一点十分,下地铁二十分钟他们才打上车。   天阴了。   菜陆续端上来,颜瞻在吃饭的空当向外看,感觉天空像是要垮下来一样,灰的压人。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颜瞻只盼着夜里再下,否则任伟乘坐的航班很可能无法降落。那就惨了。颜瞻不怕等,只怕小王子出危险。这辈子,他唯一不能再经受的,就是失去心爱的人。   使劲摇了摇脑袋,颜瞻摇走了丧气的想法,露出笑脸,继续跟熊鑫说笑。说起来,他真的超感谢他——正因为有他,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才能过得如此快乐。否则寂寞都要寂寞死了。   这一次付账熊鑫没抬手腕去争——说好了颜瞻请。   他看着他笑眯眯的出示打折卡、递出银行卡,看他纤细修长的手握着笔签单。熊鑫不明白那一刻颜瞻为什么会缩回手去。   “那咱们去买衣服好喽~”颜瞻收起钱包,温暖的笑着,“你希望是多少的预算呢?”   “没预算,只要你别让我一件衣服出一台钢琴的价格,我就没意见。”   “什么话嘛!”   “实话。”   “噎死我了……”颜瞻小声嘟囔。   “就是都看你安排,Partner。”熊鑫帮颜瞻扶正了帽子。   “那就走喽~”   到连卡佛三点都过了,时间紧任务重,逛了一些店,选中合乎心意的款式,颜瞻立马麻利的帮熊鑫搭配。人家前脚进试衣间,他后脚又溜进了斜对面的RICK OWENS。颜瞻买衣服的速度快的惊人。熊鑫刚从试衣间出来,颜瞻就拎着购物袋奔过来了——他给自己和任伟又买了一样的衣服。   “我就说很好看的吧!”颜瞻很满意自己的搭配。   “会不会不太严肃?”熊鑫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时尚中透着严肃啦!相信我!”颜瞻认真的看着熊鑫,“头发我们过几天找时间修一修就更OK啦~”他说着,凑近了熊鑫。   熊鑫向后撤了一步——再近他俩就要贴一起了。他的心跳明显有些不规律。   “那就选这个,好吗?”   “听你的呗。”   “还想再多看几家吗?”   “不了吧,也逛了挺久了,你时间快不够了。”熊鑫说着向试衣间走。   “那下次吧!时间更富余些,我们好好逛逛!”   “行啊。”   从百货公司出来,两人一起沿街走,地铁站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倒不是特别想走,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跟等不来的出租车生气。   我要买车!   颜瞻一路都这么想。冬天太冷了,机车是决不能上路的——肯定能把他吹成冰冻熊猫。   上个月回家老爷子也问他需不需要买车,他本来觉得没必要,但今年冬天冷的离谱,让他有些动摇。家里的甲壳虫是颜瞻考到驾照后老爸送的礼物,现在闲置在家。干脆托运呢?不过这么大的家伙,怕是……很麻烦吧。   “想什么呢?一脸严肃。”熊鑫发现了颜瞻的出神。   “啊,没啥啦。”颜瞻摇摇头。   “看着不像。”   “嘿嘿,我是在想……冬天还是有车好啊~”   “那下次咱们出来我开车好了。”   “哈?”   “我意思是,去远处的时候。如果只是从车站到学校,你坚持走走吧。我还不想当神经病。”   颜瞻乐了,“我发现你们北京人可喜欢说‘神经病’这个词了。”   进了地铁站,颜瞻和熊鑫一起上了一号线,一站地之后换乘,虽然他们同是坐二号线,却是两个方向。熊鑫只坐一站到长椿街,颜瞻要坐半圈去东直门。   颜瞻这边的车先来了,他跟熊鑫挥手道别。   熊鑫说明天见。   颜瞻说笨哦,我明天溜号的啦~   坏学生,熊鑫说。   反正是不知所云的大课,走了,白白~   熊鑫看颜瞻上了车,隔着车门跟他挥手,他站在原地,列车开出许久,他还面带微笑。      颜瞻到机场不算慢,六点多一点他就进了候机楼,任伟搭乘的航班即将抵达。天更阴沉了,但还没有下雪。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国际到达出口,这时候是六点十三分。   飞机晚点了,颜瞻一点也不惊讶,常有的事。再加上出关等行李……颜瞻稍稍有些后悔没跟熊鑫多逛逛——让兴奋冲昏了头,算不准时间。   幸亏这儿还挺暖和,颜瞻想,否则任伟出来只能领走他的冰雕了,还是睡美人造型的。   颜瞻超困,站着都能睡着。后来坚持不住了,就去休息区坐了坐。这一坐就靠着睡过去了。再睁眼是七点四十五,接机口已经站了许许多多人。   颜瞻有些着急,这会儿都不到……   他向人群走去,就听到人们议论纷纷:是啊,雪还挺大呢。   糟糕!颜瞻心里一咯噔——该不是果然不能降落吧?   一询问还好:已经降落了,人大概就快要出来了。   那瞎谈啥子天气呦!颜瞻恨。   十多分钟后,颜瞻终于看见了他的小王子背着琴箱拖着行李出来了!他恨不能飞扑上去,又怕遭人白眼。扭捏着、拘谨着,倒是任伟出来就一把搂上了他的肩。   颜瞻脸红了,因为害羞也因为喜悦。任伟变了,变得热情而温暖。   “小颜瞻还挺殷勤嘛。”淳君开颜瞻的玩笑。   “快快,问你老师好,他一路就等这个呢,你佯装是来接他的,让他满足一下。”任伟搭着颜瞻的肩说。   “行李沉不沉?我来帮你拿?”颜瞻回头看着行李箱问——那只大行李箱上还架着一只不小的旅行包,伸手接过来他感觉自己责无旁贷!要不然是来干嘛的嘛~而趁此空当,颜瞻也赶忙跟淳君问好,一并也问候了一同回来的春儿。   “你就糊弄我吧。”淳君笑。   “我才没有,你不在我也有好好上课好好练琴,这次小考我要参加的!”颜瞻表态。   “是么?考什么啊?”   “四手联弹!”   “你报了四手联弹?我还以为你会选双钢琴。有拍档吗?你跟同学们也都不熟。”淳君随意的问。   “有啊!”颜瞻笑,“是熊鑫!”   “呦!是嘛!好家伙,你跟他熟了?”   “是的呀~”   “他钢琴弹得可不一般,李斯特最拿手。”   “对对!我听过他弹《钟》,实在太有才华了!你们那次公演为什么不让他上呀?”   “他不喜欢肖邦,拒不参与,可拧了。”   “哈?真的呀?”   颜瞻还想继续跟淳君讨论,任伟搂着他的手臂却收紧了,“李淳君同志,你恶意报复啊?颜瞻过来接我,你拉着他说别的男的?”   “我至于么,我媳妇等会儿就到。真的,迟到不等于不到!”   “你又生气啦?”颜瞻红着脸问。   “我性格乖戾,你忍忍吧。”   “我都跟你说了……小熊他人很好……”   “再说把你扒光了扔雪地里。”   “你凶我呢……”颜瞻眨巴眼睛。   “对,凶死你!走快两步,我想抽烟。”   “你虐待我呢……”颜瞻继续装可怜。   “对,虐待死你!”   “你……”   任伟哈哈笑了,颜瞻垂头丧气,“你知道下雪了?”   “废话么不是,刚下飞机就看见了,还挺大。”   “我没看到呢,听别人说的。”   “我实在想抽烟。”抬眼看见卫生间的标牌,任伟说。   后来淳君和春儿先走了,颜瞻陪任伟去了卫生间。他看着他划着了火柴,点上了香烟。颜瞻目不转睛的看着任伟,没回过神就被他拖进了隔间。   “你做什么呀?”颜瞻机警的问。   “没看见那么大的禁烟标志啊?”任伟把烟吹在了颜瞻脸上。   “哦……”   “怎么低头了?你想我干嘛?”任伟胡噜颜瞻的头发。   颜瞻抽掉了任伟指尖夹着的烟,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   混合着烟草味道的吻,他是那般的熟悉。   “好想你。”   唇与唇分开,颜瞻看着任伟的眼睛说。   “我也想你。”任伟拿回了香烟,深吸了一口。   “你更想烟!”颜瞻撅嘴,“歌词还要加一句:‘我好喜欢他,可他更喜欢抽烟!”   任伟笑了,颜瞻喜欢看他笑。   “你来接机怎么还拎着购物袋?”任伟弹了弹烟灰。   “哦,我……”陪字让颜瞻咽下去了,“我跟小熊去百货公司了,然后我就给你和我都买了新衣服~”   “背着我陪别人逛街,你很有心情嘛。”   “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我都说我乖戾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任伟又把烟吹到了颜瞻脸上。   “过分!别吹啦!我不抽烟人家都说我浑身烟味!”   “学乖了,改称呼‘别人’了。”   “坏人!”   “我就是要你浑身上下全是我的味道。”任伟搂过了颜瞻的腰。   颜瞻翘着小鼻子,装作很不屑,实则内心窃喜。对自己如此认真的任伟,更加令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