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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16

2018-05-20 14:35:03

第十六章   “任伟,稍稍侧下儿脸,向左,好。”   “你丫别挤我。”倪歆按了辉子脑袋一下。   “谁他妈挤你了。”辉子回身反手拧了倪歆一把。   “别闹了,老子快被你俩踩脚底下了!”吉吉加入战局。   任伟头疼。摄影师金笛头更疼。   “哥哥们别闹了,拍完还得上我杂志的采访呐!都不想收工了吧?”   “看看,都赖你。”倪歆又推了辉子一把。   “你怎么那么欠啊你。”   这时候任伟手机响了,他躲开这俩臭小子推门出去接电话。   金笛没脾气了,听着几个人喊:   ——嘿,任伟你嘛去啊?   ——就属丫不仗义。   ——你丫回来,不闹了,拍了拍了!   ……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任伟犹豫了片刻才接。接起来也不说话,听母亲说。听她问:你身体好不好啊?胃还时常疼吗?药是不是没有了……等等等等。   整个通话过程任伟只说了一句话:你别来,我不在家,跟外面呢。   然后他听到她犹豫了一下问:要很晚吗?不晚的话我还是想过去见见你。   任伟不说话,她就自顾自的说:我还是过去吧,稍晚一些,你不在我就还把药放传达室。   金笛探头出来,任伟正好挂了电话。他碾了烟,跟金笛进去了。   由于要把时间挤出来,任伟最近把事儿安排的很紧,录音的部分一结束,就约了拍照。结果还节外生枝——相熟的摄影师金笛就职于MY有声杂志,帮忙拍照的同时想要他们接受采访,并收录一首新专辑里的歌在他们当期附录的音乐CD中。Free Loop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旧事又被重提——是否考虑Demo由他们发行呢?这事儿已经拒绝了数次,但对方属于屡折不饶的典范。可这次辉子态度有些不一样,用他的话说,任伟你是跟“没所谓”一起有唱片约有保障,但Free Loop呢?你到底什么态度?那么多唱片公司来接洽过你都回绝了,你到底怎么一个意思?总等更好的吗?你等得起,我等不起。你也要替别人考虑考虑吧?两人可以说起了争执,有些不愉快。任伟知道辉子的不满在哪儿——因为他要去纽约预计一个月左右,Free Loop预定的巡演被迫搁浅甚至有流产的可能。时间不等人,这一次是品牌赞助,参与乐队不少,绝不会为某一个乐队而变更计划。更由于这一次MY有声杂志来势凶猛,他们最近展开了与时代唱片的合作,致力于专业的摇滚乐唱片发行、开拓完善的市场运营。辉子觉得是时候尝试一下了。而不愉快的结果是——任伟对辉子说:这件事我不管,你来做决定。好与不好、值得与不值得,到最后我担不起责任。辉子说:那你别管了,信我就交给我,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兄弟,我所有的决定、所有接洽的演出与采访都不是不过脑子的。      颜瞻今天的课下午四点才开始,这会儿选好食材回家,小乌龟飙的飞速。任伟说大概九点多到家,想让他一进门就吃上热乎的呢。都八点多了,时间不等人呦。   锁好车拎着食材噌噌上楼,声控灯在咚咚的脚步声中亮起,门口站着的女人吓了颜瞻这一跳。   任伟妈妈看见颜瞻上来也很讶异,几秒钟之后才硬挤出笑来。   颜瞻慌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说:“您等了很久吧?任伟不在的,他今天约了拍照。”   “没,我也是刚刚才到,正要下楼。你把这个拿给小伟吧。”任伟妈妈说着,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了颜瞻。   “您进来吧。他等下就回来了。”颜瞻说着,开了门,也顺手开了玄关的灯。   任伟妈妈有些犹豫,不肯迈步向内走。   “进来吧,他真的马上就会回来。”   “那……”   “拖鞋没有合适的,将就一下可以的吧?”   再没有不进门的道理,任伟妈妈眼看着颜瞻弯腰替她放好了鞋子。   “你住在他这儿啊?”任伟妈妈进了门,走到客厅,从敞着门的小卧室看到了里面的床。这样也就不奇怪这个男孩有钥匙了。   “啊,是……很打扰呢。”颜瞻摘了帽子,胡噜头发。   “呵呵。”任伟妈妈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房间,“他比较独,从来不跟别人同住。你们关系很好?”   颜瞻正要去厨房拿饮料,这时停下脚步回头说:“没有啦,是我硬要住的。他看我可怜,就勉强让我住下了。”   “你是……哪里人?”   “四川啦,普通话说的很糟哈。”   “没有,挺好的。”   “阿姨您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我不渴,别张罗了。”   与自己妈妈相比,颜瞻觉得任伟妈妈很冷。   “喝一点吧。果汁不凉。”颜瞻给任伟妈妈倒了一杯橙汁。女人显然没话跟他说,于是他请她坐着等等,自己去做饭了。      任伟走到楼门口就看见了母亲的车,再抬头往楼上看,家里亮着灯。楼道里颜瞻的小乌龟醒目的停着,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糟糕。   任伟忘记了颜瞻会比他早回来。   硬着头皮上楼,开了门,果不其然,母亲端坐于客厅。   任伟换了鞋走过去,颜瞻正端着电饭煲出来,“你回来了呀,正好,可以开饭喽。”他说着又去拿碗筷,却只拿了两副。   什么一个意思?   任伟正想,颜瞻去洗了手出来说,“小冉要我过去一趟,有些急事,你跟妈妈吃吧。我今晚不一定回来呦,到时候通电话喽。”   不等任伟制止,颜瞻就跑去了玄关,拿了包换了鞋就出门了。   房间里只剩下任伟和他母亲,任伟的糟糕感觉更甚。他明白颜瞻是怕他在的话他们说话不方便,可其实他根本没话跟她说。颜瞻这一走,他是真要崩溃了。   “在我这儿吃饭行吗?”任伟看着母亲问,“你家里不等你吃饭啊?不是让你别等我嘛。”   任伟妈妈不说话,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走向餐桌,打开电饭煲,端起碗盛饭。   任伟哼了一声,去厨房拿了一次性碗筷出来。   她眼看着他拿过饭勺把米饭盛进去,又把每样菜依次拨了一些进纸盘。   她始终看着他,任伟却不在意的说:“吃吧,这样干净。”   “小伟……”   任伟妈妈的心被扎了一下。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还是好几年前了,她照例过来看看他,敲门敲了好半天任伟才来开门。他只简单穿了一条短裤,见到是她照例很不屑的样子。而这时候从卧室里走出来另外一个男人,衣衫不整裤子敞着。她的选择是体面的把东西交给儿子,一句话也没问就走了。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说了她知道他也不会听。那时候他父亲走了有一阵子了。后来再度碰面,她选择委婉的对他说:那样不好,不卫生,还是别……他不等她说完就不屑的说:下水道蹦不出卫生球。从那之后,他们就几乎没碰过面,她总是把东西留在传达室,等他取走。也时常那东西下次去还在那里——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边儿。   任伟低头吃饭,母亲不动筷子他也不介意。他只想吃饭,吃饭就不用开口说话了。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从眼角的余光他看到母亲把米饭拨到了瓷碗里,然后拿了木质筷子,从瓷盘里夹菜吃。   两人默默吃饭,谁也不吭声。   吃完母亲才放下碗筷说:“很好吃。”   任伟“哦”了一声,开了一听啤酒,叼着烟回来坐到了母亲对面。   “那天……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母亲有些急促的说。   “我看见他来接你了。”   房间内又再度陷入了安静。   任伟看着母亲,她陌生的有些让他认不出来。对母亲的印象,似乎总是停留在童年时代。那时候家里总是在争吵,母亲一遍遍的数落父亲没出息,父亲只是抽烟、听着。他们的争吵总是安静的,母亲声音不大,父亲一声不吭。唯一的喧闹大抵就是杯碗碎裂的声音,清脆而短暂。任伟到现在都记得母亲拖着皮箱离开家里的样子。当时是冬天,外面下着雪,她穿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皮箱的轱轳总是陷进雪坑,她拖曳着很费劲。任伟穿着厚重的棉衣跟在她身后,一直问:妈,你去哪儿啊,雪这么大,妈……她后来停住脚步对他说:你就当妈妈死了吧,以后就跟你爸爸一起过。她说着,替他压了压帽子,拍着他的背说:回去吧。后来任伟是哭着跑回家的,推开门就扑进父亲怀里说:妈妈说她死了,死掉了。父亲摘下了他湿漉漉的帽子,胡噜着他的脑袋说:是啊,她死了,你妈妈死了,她不在了。说来也奇怪,那天之后,任伟就真觉得母亲死了。这个家再没有她的身影和那股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他和父亲照旧过着他们的日子,家里很安静、很安静。   与父亲两人一起生活,任伟觉得家里好像不曾有什么改变。母亲以前就不常常在家,父亲做了饭也是他俩吃。唯一的不同是,饭桌上不会再预留饭菜,也没人在很晚的时候热菜了。当然,任伟也不用再发愁成绩单要找谁签字。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家里都只有他们父子两人。更多时候是任伟一个,父亲总会在办公室待很久。   任伟记得很清楚,在他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都对他冲击很大。   先是夏天的时候,那天任伟没上下午课,他溜回家是打算摸父亲的烟抽,他总是成条的买烟,不计数。任伟开了门,把书包扔在餐桌上,像往常一样朝卧室走。那时候他们住他母亲留下的房子,所谓一室一厅其实就是一个大房间加一条走廊。房间里有声音,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一种任伟从没听到过的女人的声音。他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光着身子的小杨阿姨。她时常会到家里来,有时候做顿饭,有时候带一些水果。但她从来不会光着身子。任伟看着她胸前的两坨肉摇来晃去,有些恶心。又看到压在她背上的父亲后背布满了汗珠,他的腰动着,那话儿在女人的身体里钻来钻去。任伟总是跟父亲一起洗澡,也总看见父亲的那话儿软嗒嗒的垂在身前,可他从来想不到它勃起以后是这个样子的。试问,有多少人见过自己老子勃起的样子?是小杨阿姨先发现他的,她喊了起来,喊得声嘶力竭。任伟转身就跑了。他无法面对这种场景,也无法抑制自己看到父亲勃起的那话儿后奇异的兴奋感。那之后,小杨阿姨不再来了,父亲更消沉了,他与父亲好像也再没话好说。他拒绝跟父亲一起去澡堂,自己也不去,夏天洗冷水澡冬天烧水。   第二件事发生在冬天。那天任伟去商店买年货,在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他“死去”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她身边是个有些发福的男人,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还有一个小女孩,她被他妈妈抱在怀里。小女孩很不老实,总去揪女人的头发,两个人你抓我挡笑得很开心。任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他看到她抱着小女孩选外套,给她买糖果。他听到她一直喊着:妈妈,妈妈。那天任伟什么也没买,倒是看他们采买了许多年货。他空着手进门,父亲问他干嘛去了怎么回事。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今天在商场看见我妈了。父亲从报纸上抬头,看着他说:你妈死了,你不要胡说。任伟继续说:她抱着一个小丫头,她叫她妈。父亲还是那句话:你妈死了。   再度见到“死去”的母亲,很讽刺,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她穿过人群匆匆而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就问:小伟,你怎么样?你看看你,你怎么这么瘦啊。任伟木讷的看着她缓缓张嘴:你是谁?   很久之后他才能正视父母离婚的合理真实性,但在任伟看来,母亲始终是个死人。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母亲是母亲。因为只有这么看待,他才能回避母亲欺骗他、抛弃他和父亲的事实。她曾提出要照顾他,但对于那个年纪的任伟来说,他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他也承担不起。那个女人她有家庭,那个家里有她的丈夫和两个女儿。他是局外人。   事实上,任伟那天看到母亲的女儿与她争吵,甚至没有真实感。他知道那不是母亲的孩子,但他始终认为她们亲如母女。   两人就这样寂寞无声的坐了许久,后来任伟妈妈洗了碗筷,拿了挎包离开。临走,她问他:缺钱吗?任伟说:不缺。她说:你看你都把自己住的房子租出去了。任伟瞪着她问:你有情商吗?他不是我房客。   任伟妈妈下楼的脚步很沉重,一步一声。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都已经无法挽回。她也曾跑回那个家,想要看一看儿子,她的前夫却对她说:别看了,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他妈妈死了。她拼命的对继女好,尤其是聪明伶俐的小女儿,是她带她长大的,她总是下意识把她当作自己的骨肉。看到那样的任伟之后,愈发令她去这样做,因为她已经明白——她再也没机会去照顾自己的孩子了。任伟他,不承认是她的儿子。她得到了许多东西,却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外面下雨了,任伟妈妈快跑了两步上车。她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任伟后来又喝了一听啤酒才给颜瞻打电话。手机铃声却是在房间里响起的。颜瞻没带手机。给向晓冉拨过去,小冉说瞻仔没过来的啊。任伟说我知道了,就挂断了。   窗外不知几时下起的雨,任伟拿了钥匙和烟,撑伞出门了。   走不远就是麦当劳醒目的标志,任伟隔着窗户看到颜瞻一人坐在小桌子旁,喝着咖啡看着书。他敲了敲窗,熊猫仔就看过来,然后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是顶着包跑出来钻进伞下的,像极了托管在宠物中心终于见到主人的忠实狗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颜瞻问。   “我就是知道。”任伟答。   “你妈妈回去了?雨这么大呢。”   “她开车。”   “哦喽。”   “她夸你饭做的好吃。”   “真的吗?”   “真的。”   “你干嘛跑出来嘛,感冒怎么办。”   “你没带手机。”   “哈?是吗?”   “往里。”任伟搂过了颜瞻的肩。他的体温令他感觉温暖。 ◇◆◇◆◇◆   “先生登机牌。”   “啊,我的,这个是他的。”   两人进了机舱放好行李,颜瞻让任伟靠窗坐,自己坐在了外手边。   任伟坐下就靠窗睡了,颜瞻扒拉他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八点的飞机两人六点就起床收拾,任伟不适应,一路都昏昏沉沉。安全带也是颜瞻替他系上的,空姐过来发放饮料,颜瞻向她们要了毛毯。   颜瞻的肩膀过了半小时就酸了,可他忍着。任伟睡的很沉,伸手去摸他的脸,他一动不动。   这两天他没怎么休息好。前天晚上冒雨回家,两人洗洗就上床了。但任伟睡不着,睡不着也不开灯不说话,就是靠在他怀里。起先问他什么都不言语,后来说了说乐队的事。问及他跟他妈妈都说了些什么,任伟把头扎在了他肩窝里,死不出声。昨天两人去买东西,有些忙,跑了好几处,到家颜瞻做了饭,两人吃过饭看了会儿纪录片就说早睡。任伟还是睡不好,总在翻身,后半夜颜瞻搂着他他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可没多久闹钟就响了,洗漱出门,任伟昏昏沉沉。   心疼他。   颜瞻心疼任伟,但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乐队的事他陪他说了好久,看上去他宽心了一些,可关于他母亲,他就是打死也不说。问急了就是一句——我俩没关系。   能做些什么呢?颜瞻不知道。妮子说的很对:他让人不快乐。那种悲伤是渗透在他骨髓里的。他想,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温暖他,让他快乐、让他轻松。他想做到,也要做到。   飞机十点四十五分准时落地,颜瞻妈妈开车过来接了。她一看见两人拖着一只大箱子就说你们拿了什么这么笨重。颜瞻说妈妈你别管了啦,任伟他有给你们买礼物和月饼~   颜瞻妈妈连忙道谢,搞的任伟很不好意思。飞机上睡了一觉很补眠,这会儿他清醒多了。把箱子和行李放进后备箱,颜瞻让任伟和妈妈坐后座,他来开车。   他们母子俩昨天通过电话,但当时两人在买东西,颜瞻又说四川话任伟有些听不懂。颜瞻挂了电话任伟问他怎么了,他嘿嘿笑着说,妈妈嘱咐我不要跟爸爸乱说话,说二哥今天带她女朋友回去,让我不要捣乱。但前半段颜瞻没转述,因为他没告诉任伟请他回家是他临时决定的。他妈妈是这么说的:你要难死我啊,你二哥带他女朋友回来你爸爸就够不高兴了,你又来添乱。颜瞻说我没有添乱,我想和他一起,看不到他我就会想死他。颜瞻妈妈最后无奈的说:可以倒是可以,人多也热闹,但千万别跟你爸爸说不该说的。颜瞻说我知道啦,还有妈妈,你还没告诉爸爸吧?我要亲自告诉他喔,要给他惊喜哦~颜瞻妈妈说:想也别想,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必须说了,要不你带乐队的朋友回来,你爸爸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这会儿任伟和颜瞻妈妈并排坐,颜瞻一边开车一边听他妈妈嘱咐,什么到家要乖、要好好伺候老爸、要喜气洋洋等等等等。   颜瞻妈妈好不容易停嘴又转向了任伟,“瞻仔跟你讲过吧,我们家人多,有些闹,还要多担待啊。”   “阿姨您这话说的……”任伟抓了抓头。   “瞻仔他啊,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也跟他说了,先不要跟他爸爸讲,他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妈!你怎么这么唠叨啊!”颜瞻喊。   “开你的车。”颜瞻妈妈推了儿子脑袋一把,继续跟任伟说:“那我说话就不避讳了,他二哥呀,找了个女朋友,他爸爸不喜欢不同意,今天过节嘛,他就带女朋友回家,如果气氛很差,你一定不要多心,是他二哥的事。”   “阿姨真的,我来打扰真的很过意不去,也特别不好意思让您招待。我没想到您会邀请我……我……”   颜瞻妈妈是聪明人,不等颜瞻打岔就说:“应该的,应该的。瞻仔说你中秋不好一个人过,你看我硬是要他回来,想让他爸爸高兴。其实是我很过意不去,他应该陪你的。实在是……想让他救火一下。就怕到时候气氛太尴尬,本来一家人团圆……唉。”   颜瞻大大松了一口气。   “阿姨您宽心,我觉得……也没有绝对的讨厌吧。见见面,了解一下,说不定反而就解开心结了。”   颜瞻妈妈拍了拍任伟的手,笑得温暖。      到颜瞻家正好是午饭时间,但气氛还真让颜瞻妈妈说着了——冷的很。迎出来的是颜瞻的大哥大嫂,大嫂怀孕了,肚子很大,走动有些不方便。颜瞻二哥和他女朋友在客厅坐着,这会儿也起身了,但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尤其是他二哥。   颜瞻妈妈赶忙让大儿媳去坐,然后小声问大儿子:“你爸呢?”   颜瞻大哥无奈的用手指了指二楼,而后贴着母亲耳根说:“在楼上生气呢,不下来。”   颜瞻妈赶忙推了颜瞻一把,“去,你爸爸跟楼上呢,就你请的动。”   颜瞻上楼,颜瞻妈妈让任伟随便坐,并一一给他介绍着家里成员。二哥认出了任伟,多说了几句话,但任伟发现他还是一脸凝重。偷眼看了看他女朋友,很漂亮,穿的典雅得体。为什么他爸爸不喜欢呢?   而且……任伟多少有些紧张。这大过节的,他家老爷子愣能沉得住气一人跟楼上待着,那得是一什么狠角色啊?   大家跟客厅闲聊了一会儿,起先他们还顾及任伟说一些他也不怎么能听懂的普通话,后来除了颜瞻妈妈所有人都在讲四川话,任伟坐在那里,很不自在。直到佣人摆了桌,颜瞻妈妈又喊了一声:他爸,吃饭了。颜瞻爸爸才亮相。   颜瞻陪爸爸下楼,两人站在一起……任伟觉得不像父子倒像祖孙。颜瞻爸爸很瘦,也不太高,头发染过,一脸的威严表情。   老爷子坐到了主座上,看了看任伟,表情还是不柔和。任伟很紧张,又不好避开长辈的眼神,半天挤出了一句:“叔叔您好。”   “好,好。瞻仔说在北京你一直照顾他啊,辛苦你了。出门在外,有朋友是福气。”   “没有没有,谈不上。”   “你会不会喝酒?”   “啊,行的,可以。”   老爷子终于露出了笑脸,“我三个娃儿都喝不得酒,来,我们两个喝点。老大,你切拿酒。”   “我去吧,你们吃。”颜瞻妈妈站了起来。   “妈我来吧。”大哥也起身了。   “你坐下,我来。他爸,老二的女朋友给你买了酒,开一瓶吧。”   “老大,切拿酒柜里的。要泸州老窖。”   任伟眼看着颜瞻二哥的脸色更差了。   酒拿来,老爷子打开,接过颜瞻妈妈递过来的酒杯,亲自斟满两杯酒。   “爸,你少喝点,也不要灌任伟。”   “正好,你跟他换个位置。”   颜瞻嘟着嘴把自己的位置换给了任伟。   瞻仔妈这时候催大家动筷子,老爷子举杯任伟也举杯,但唇碰到酒杯并不真喝,而是偷眼观察颜瞻爸爸喝多少。他喝了一整杯,任伟便也就喝了一整杯。陪长辈喝酒任伟很习惯,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他总要陪他喝。   颜瞻本来觉得父亲跟任伟可能不大能说上话,不曾想因为他能“陪酒”,老爷子不仅说,还说的很尽兴。席间,颜瞻妈妈几次要他少喝,他都是一挥手:你少管我,你们吃菜。   老爷子高兴了,这顿饭也就热闹了起来。颜瞻一直给老爷子和任伟夹菜,因为他俩一直在喝一直在说,根本顾不上吃东西。   后来佣人端出了果盘,颜瞻妈妈去切月饼。颜瞻跟到厨房一定要妈妈切任伟买的,他妈妈想拿刀切他——你看不见你二哥跟他女朋友都吃不下饭啊!可迫于颜瞻死皮赖脸,瞻仔妈只得既切了老二的又切了老三的。   母子俩一起端出来,颜瞻妈妈特意把老二买的月饼放到了老爷子跟前,“吃点吧,别让老二难堪。”她压低声音说。谁知道老爷子拧的很,他看着颜瞻妈妈手里端的另一盘月饼问:“你端的是谁买的?”   颜瞻妈妈脸绿。任伟看着瞻仔妈不敢接话。   “任伟买的。”瞻仔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老爷子侧脸看任伟,这下任伟不得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您是不是爱吃。”   “他特意去大三元买的呢。”瞻仔插嘴。   瞻仔妈这会儿真想把他切了……   “要吃的,那一定要吃的。”老爷子说着就伸手接了过去。   木质椅子撞击地面一声响,颜瞻二哥站了起来,“爸,饭吃完了我们就走了,下午画廊还有事。”   “坐下。我没离席,这饭就不算吃完。”   “他爸……”   这时候二哥的女朋友也伸手扯他的衣袖。   瞻仔妈猛给颜瞻递眼色,意思你快说点什么。瞻仔赶忙开口,“爸,你也吃点二哥的嘛,他买的你最喜欢的莲蓉馅哦。”   老爷子不说话。   颜瞻碰了碰任伟的腿,意思是你也快说点什么。   任伟硬着头皮上,“您看您光照顾我了,都是我大过节还来串门添乱。您……”   老爷子没让任伟把话说完,“你是客人,颜瞻请到家里的客人,赏脸陪老头我喝两杯,我高兴还来不及。颜礼。你,是我儿子,今天你应该来。来了,就坐到最后。”   “你意思是谁不该来?”颜瞻二哥顶了回去。   颜瞻妈妈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勃然大怒,“你自己清楚!我今天也把这话再说一遍。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什么都按你的意思走!”   “爸……”颜瞻起来,站到了父亲身后。   “叔叔您这是……”任伟倒了一杯饮料递给了老爷子,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看老人这么动气,也只能做这么多。   “我无话可说了。你也莫要说了,我走。”   这下真是谁也劝不住了,老爷子当然气坏了,于是他说出了一句非常不该说的话——任伟你来说说看!你客观。我二儿子要娶一个离了两次婚带着两个孩子的妖女!你说这种女人能不能娶!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下老二折了回来,一掌拍在了桌上,“您不要太过分!”   “任伟,你说!”老爷子不看二儿子,看着任伟。   崩溃啊。   任伟现在说什么都是得罪人。   “他爸爸喝多了,都别在意,来来,我扶你上楼。”颜瞻妈起身,示意颜瞻跟她一起送老头上去。   老二还要争辩,瞻仔妈火大了:“你别再说话了!” ◇◆◇◆◇◆   “我爸爸很看好你喔。”   颜瞻从楼上下来,大哥工作上有点事先行离开了,母亲扶大嫂去休息,他就拉任伟去了他房间。   颜瞻的房间很大,卧室和琴房连着,形成一个套间,里外都做了隔音处理,便于他练琴的时候不叨扰到其他人。   “那是他忙着和你二哥置气。”   “才不是呢,刚刚我陪他上楼他还夸你稳重、聪明。”   “那你把真实情况斗胆告诉他一下儿?”   颜瞻去置物架上拿东西,任伟凑近了他,贴着他的耳根说。   “嗯?”   “跟他说你跟我都干些什么。譬如拉拉手呀,亲亲嘴呀,手摸到对方的裤子里之类的。”   “你怎么那么坏啊!”颜瞻的脸一直红到后脖颈,由于任伟贴着他,他呼出的气息扫着他的耳垂就更加剧了颜瞻的脸红心跳。   欺负熊猫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看相册啦!”颜瞻用相簿拍了任伟的脑袋。   很厚的相簿,竟然有七八本之多。任伟在沙发上坐下来,翻开相册,就看到胖乎乎的小婴儿光溜溜的摆出不雅姿势。   “你啊?”任伟问。   “是的呀。”颜瞻凑近了任伟,跟他一起看相片,“这个是妮子。就好瘦好小。”他指给任伟看,“可能是我太欺负她,把她的养分都抢走了……”   “还比你文明多了。”   “讨厌!那是我妈妈摆的姿势!”   向后翻,任伟就看着小熊猫渐渐长大了,但相片里很少是他一个人,他身边总会伴着他的双胞胎妹妹。说是双胞胎,但其实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妹长得跟你不像。”   “我们是龙凤胎嘛~异卵双胞胎啦!”   “就你还龙呐?”任伟斜了颜瞻一眼。   “就是那么个说法嘛……再说了,我怎么就不能像龙?炎黄子孙的哦,都是龙的传人!”   “顶多算条蚯蚓。”   “你……”   任伟挤兑完颜瞻继续看相片,颜瞻回不过嘴,也就低头跟着看。一边看他一边说:“妮子比我好看的哈~”   任伟抬头,“有这么比的么?”   “呷?怎么了?”颜瞻眨眼。   “大老爷们儿跟姑娘家家比。”   “有什么不能比的嘛!”颜瞻用胳膊肘顶任伟,“我是哥哥她是妹妹,我们没性别之分。”   “那怎么不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   “和你说不清。”颜瞻撅嘴。   “理儿就不在你那儿。”   后来任伟看相片,颜瞻跑去了里间,掀开琴盖随意的弹琴。那是台瓦格纳的三角钢琴,音色不凡。任伟点了烟,横躺在沙发上,继续欣赏那翻不完的相册。看的出来,这是一对相当亲昵的兄妹,亲的甚至让人有些嫉妒。任伟再不奇怪当初他看到颜瞻偷偷藏起的那张照片自己会想到别处去,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不禁令他如此遐想。   “我需要个烟灰缸。”任伟趁颜瞻琴声停下来的空当对他说。   “呃。没有……垃圾桶不行吗?”   任伟晃了晃烟蒂。   “这可怎么办……”颜瞻走了过来。   “盒子什么的也行,瓶子罐子都行,没有氧气自然就灭了。”   “啊,那我找找看。”   “迅速点儿。”   颜瞻去翻箱倒柜,任伟不见他有什么发现,一边说着算了,一边向卫生间走——真多余问他。   回来看到颜瞻正试图把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去,任伟走过去想帮忙,却看到抽屉里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梳卷发用的木梳、化妆包、首饰盒、装饰用胸花等等等等……   颜瞻觉察到了任伟狐疑的目光,笑笑说,“是妮子的。”   她的东西还留着就很不一般了,更不一般的是……   “怎么都在你房间里?”   “这是我们两个的房间呀。”颜瞻说的如此自然,任伟一时间反倒觉得自己想法不正常。但转念一想,怎么会呢?绝对是他不正常!   “很多东西都不在了。抽屉空的让人不知所措呢。”像是自言自语,颜瞻合上了抽屉,“以前我们总为谁占的地方大吵来吵去,她的瓶瓶罐罐太多了。我只有一个抽屉,她都不放过。”   任伟并没有听清颜瞻的嘟囔,他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发呆——他……该不会还和她一起睡吧?就算是双胞胎,他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十岁之前还则罢了,难道说成年以后也还是那样?   “说起来,衣橱我们也是一人一半!以前都塞的接近爆炸,现在反倒谁也不再用了。”   任伟看着颜瞻走了过去,推开了衣橱的滑门,若有所思的看着里面。   果然是一人一半。以悬挂的丝巾为界,右边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裙子,左边则空荡荡,只剩下孤零零的衣架和几套装在防尘袋里的西装。下面的格子也很空,每一格都富裕出大半。   “我都已经不跟她抢了,她都没机会霸占呢……”   颜瞻感慨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合上衣橱的滑门。   任伟想安慰一下失落的颜瞻,却又隐隐觉得他病态而不想理睬。   颜瞻并没有发觉任伟对他异样的感觉,他走过去挨着任伟坐下,头靠在了他肩上,陪他一起看相册。   后来任伟不知几时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中他好像听见了德彪西的《月光》。德彪西的钢琴小曲《月光》,灵感来自于象征主义诗人魏尔伦的同名诗篇,诗中描绘了几个已故舞人在月光下跳着魔鬼般的舞蹈。      身上感受到轻微的压迫,任伟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到颜瞻妈妈正把毯子盖到他身上。他是猛地坐起来的,小声的说着:“不用,不用,我睡着了吗?真是……失礼。”   “你睡吧,没事。瞻仔刚刚跟我说你最近特别忙,睡眠质量很差。睡吧,不碍事的,他上楼去了,跟他爸爸说会儿话。”   “真的不用,我醒了……”任伟不好意思极了——在人家家里爆睡就够窘迫了,还要辛苦人家妈妈给他盖毯子,“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这说的什么话呀,麻烦什么。他大嫂怀宝宝了,到家里住,就在瞻仔斜对面的房间。天天睡不醒。我说出来给她倒杯水准备上,她醒了就要喝,正好看见你躺在沙发上,怕你着凉嘛。”   “您还真是辛苦。孩子们长大了,又要开始张罗孙子的事。”   “习惯了。身边没孩子,我反倒不自在呢。”   “您也睡一会儿歇歇吧。”   “我不困。怎么,你真的不睡了?”   “嗯,彻底醒了。可能睡了挺久。”   “那我们去茶馆喝杯茶?”   任伟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颜瞻妈妈没有开车,而是闲聊着带任伟走街串巷,在江边寻了个随意的茶馆坐下,也不坐室内,就坐在室外的竹桌旁竹椅上,点了一壶蒙顶茶。   任伟与她交谈轻松惬意、但闲谈中她的聪慧与优雅又无刻不在。任伟并不懂茶,但听她说起《茶经》、说到陆羽却不觉无聊。他听她说四川是茶的故乡,又因为四川人勤快,总是一鼓作气干完活儿,所以就有了喝茶闲聊的时间,蜀人喝茶是别的地儿的人不可比的。偏僻的山村开别的店铺不好使,唯独茶店总不缺茶客。城里就更不用说了,茶博士之于客人的招呼,与卖麻糖的叮当声应在一起,是随处可以听见的声音。闲暇空余,坐坐茶馆,稍事休息,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风尘而入,寻一个座位,爱怎么坐就怎么坐,四川人爱说的“随便”,就是这种境界。   茶端上来,细细品,伴着她柔和的语调,任伟的心情格外好。他不禁有些羡慕颜瞻——有这样的一位母亲陪伴他长大,他是何等的幸福?   话题后来自然而然转到了颜瞻身上,任伟听她面带微笑的说:“那孩子啊,从小到大活的挺不容易,小时候别的男孩子爬树掏鸟窝,要不凑在一起踢球游泳,他呢,他总要陪他妹妹。那孩子好像一生下来就特别懂事,懂得照顾他妹妹。说是妹妹,其实呢,两个一般大,可他就是让着她、护着她、陪着她。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其实根本忽略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好像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呵护他妹妹。弹琴他一开始就很喜欢,可是随着要练琴、公演,总不能在家,他就不喜欢了。后来买了琴放在房间还好些,就这么坚持弹了下来。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可内向了。就跟小冉玩的来,带来家里妮子跟小冉也亲昵,三个人就总在一起。我们家小丫头喜欢画画,三人就总结伴出去写生,说是写生,妮子画画,小冉跟瞻仔就弹琴唱歌,好多时候妮子也不画了,最后背着画板回来,白纸上没有一笔。后来妮子走了,瞻仔消沉了很久,忽然有天就开朗起来,跟他妹妹一样一样的。说实话,我挺担心他的,明明不是那样的性格,却硬要那样……但我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好,男孩子就不应该腼腆,应该活泼。我不是说他缺少男子气概,他啊,太稳重了、太细心了,太有责任感了,反倒没了男孩子的张扬和冲劲儿。我听到他说他要和你在一起,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想替他妹妹活下去,可他说不是。然后我就想啊想,想他倒是一直很喜欢你,又觉得是不是从小到大的性格使然,他有些女气。这个不能怪他,他天天都跟他妹妹在一起,吃饭睡觉都不离开。你看你,跟他截然不同,站在那里,就很有男人味,所以我想,是不是他因为很缺少……怎么说呢……”   任伟很想反驳,却觉得尴尬,事实真的并非像颜瞻妈妈想的那样,颜瞻虽然有股子稚气未脱,却一点儿不女性化。可这又要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他是1号吧?与此同时,颜瞻妈妈说的又不是全无道理,颜瞻确实很细心也挺稳重,比如遇到重大的事抉择一点不含糊,沉稳的强过很多年长于他的人;比如小到衬衫领口袖口要手洗、袜子总要多准备几双又很细腻。责任感更不消多说,他总是把“我要照顾你”挂在嘴边。   与此同时,任伟听到颜瞻妈妈继续说道:“但我虽然这么觉得,又在他身上看不到女性化的倾向。所以我想……这话也许不该说,但今天说出来,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埋怨他。他从小的生活圈子就局限在家里,是老幺我们宠爱不说,更由于他妹妹他基本足不出户,家里就我跟妮子两个女性,妮子和他同龄,我看你刚刚也看过他们的相册了,妮子很漂亮很完美,性格也好……我想,瞻仔若是以她为标准去寻找女性……大概,要求太高了。也或者说,他的心里由于对他妹妹的爱,再难以去接纳其他女性。”   任伟看着颜瞻妈妈的眼睛,很认真的听着。这种说法,说实话,和他内心的某种想法不谋而合。颜瞻并非喜欢男人,是颜瞻排斥其他女人。   颜瞻妈妈又给任伟倒上了茶,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是希望你稍稍包容一下他,他有他的任性和执念,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你不真诚。他对你很真诚,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但他还小,也还不定性,也许过了一些年头……他又有所改变。那时候……如果他离开你,我先对你说声对不起。那不是他的错,是我的、我们这个家庭的。”   这番话有些太过于沉重,也太过于诚恳,任伟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在心底正隐隐升上来的担忧,被颜瞻妈妈摆上了台面。颜瞻还小,还不定性,他对他妹妹执着的爱,促使他走向自己,回避过往。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对异性的排斥与逃避。那么以后呢?当他长大成人,可以用平静的心态去看待一切,他会不会转而走回大路,爱上女人,娶妻生子。那个时候,自己是多大了?没有他,是否可以一个人过下去?再去重新开始吗?      傍晚时分,任伟和颜瞻妈妈回到家里,颜瞻正跟父亲、大哥大嫂闲聊,他一脸的笑那么灿烂那么夺目,见任伟回来,跳起来打招呼,迎他和母亲入席。   吃过饭,他开车带他游览成都的夜色,他抓着他的手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任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晚上,颜瞻偏要任伟跟他一起睡他的房间,他老子吼他:颜瞻!你哪天才能学会自己睡觉!怎么就这么难!可颜瞻还是嬉皮笑脸的把任伟扯进了自己房间。颜瞻父亲非常羞愧,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在意,我家这儿子就长不大,都是他妈惯的,从小让他跟他妹妹一起睡,你看这么大的娃了,还是不愿意自己睡觉。任伟连连摆手,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习惯了。但进了房间,他坚决不跟颜瞻同床,那张床,让他害怕。最后颜瞻哭丧着脸自己搂着小被子睡了——让任伟单独睡床他也不肯。   睡前,颜瞻一直嘟嘟囔囔:“真的没事啦,一起睡觉怎么了嘛……每天都一起睡的,怎么到了我家就不肯了……我爸爸不会觉得奇怪的呀,你怎么搞的嘛……到底在意个啥子……”   任伟是躺在沙发上睡的,却又是一夜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