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秘】第十集 皇朝遗秘
第十集 皇朝遗秘
第九十一回 把盏温柔
宝玉霎软了大半,手足无措地傻在女孩胯间。
兜兜低声急嗔道:“还不放我起来!”
宝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帮她解开捆绑住四肢的衣物。
兜兜坐起身,顾不得通体酸软,手忙脚乱地穿衣束发,又听沈瑶在外边唤了
一声,忙提声应道:“我在这,就来了!”见公子犹在惶然,咬唇道:“快穿衣
服呀!”
宝玉狼狈之极,忙提起自个的裤子,胡乱把汗巾子扎了,抖开拿去捆女孩双
腕的外袍,重新穿回身上,慌乱间袖子竟连套错了两次。
兜兜跳下炕,踏着地上的积水,又瞥见炕毡上的丝许秽痕,心中不禁暗暗叫
苦,再瞧瞧惊魂未定的公子,暗忖:“他这副尊容,小姐见了,焉能不疑!”沉
吟道:“我们不能这么一同出去……”
宝玉早慌得没了半点主意,急道:“那怎么办?她不定就要进来啦。”
兜兜心念电转,灵光忽地一闪,道:“你不是想看温泉吗?快去快去!”指
指炕上的窗户,意思竟是要他从那里溜出去。
宝玉道:“可……可阿瑶问起我怎么办?”
兜兜道:“我就跟她说你去看温泉了,快哟!”
宝玉拍头道:“好主意,我怎就没想着?”在她俏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纵
身从窗口跃出。
这时又听沈瑶唤道:“宝玉没来么?”兜兜忙转身奔出去,一路边束罗带边
整秀发,掀帘应道:“来了来了,他听说这儿有温泉,适才自个过去瞧了……”
宝玉溜到小潭边,心神稍定,时下天气甚冷,但潭面水气氤氲,蒸得肌肤暖
热滋润煞是舒服,鼻间又闻着淡淡的硫磺味道,只觉新奇非常,蹲下身去用手掬
水,感得微微发烫,他性喜天然,不禁赞道:“好水好水,崔朝阳真有眼光,竟
买了这个好地方……不知他会不会常带他老婆到这里来享受?”
想起古有华清池,美人入浴的情景,不觉心驰神摇:“崔夫人那腴如凝脂的
娇躯倒真可比杨太真哩。”
又想薛蟠不久前跟他说还要在紫檀堡买地置屋,继思道:“到时亦唤他买个
类此的妙境……嗯,不知需得多少银子呢?倘若不够,我就再拆多几颗珠子给他
卖去,总之一定要有温泉的。”
他想得兴奋,信步绕潭缓行观赏,忽见前面有个小竹棚,背倚几块布满滕萝
青苔的大石,临水而搭,构造虽简,却是别有趣致,从前边伸出一个竹排平台,
竟是半浸在水里的,走近前去,又见棚内放着几只木桶竹瓢,极具清幽天然之
意,心中十分喜欢,东瞧瞧西望望再不肯离去。
到柔水庄之前,他给沈问星擒住,架在马背上一路驰行,肌肤头发皆包了厚
厚的尘土,虽然适才洗了把脸,却仍感甚不舒服,加之从未洗过温泉,心里不禁
痒了起来:“听人说温泉能舒筋活络医治百病,反正眼下没什么事,何不趁此享
受一回?洗得干干净净,也好去见阿瑶。”
犹豫了好一会,瞧瞧四周杳无人踪,便松衣解带脱了精光,顺着竹排慢慢步
下水去,浸入泉中,只感周身温烫,麻麻暖暖的果然美妙非常。
他泡在水里,过不一会,便觉疲乏尽去,望着四周的红枫绿石,听着山中的
风吟鸟鸣,真真无比的心旷神怡,想起在丁翊地库与沈瑶兜兜的旖旎情景,自言
叹道:“又是一处人间仙境矣,可惜只有我一个,可惜可惜……”通体舒泰间眼
皮阵阵发沉,便靠在岸沿的一块大石前打起盹儿来。
恍惚间忽见沈瑶与兜兜行来,也不理他便径自宽衣解带,袅袅娜娜地步入潭
中,不由心中大喜,叫道:“你们也来了!”忙朝她们游去,眼角睨见那边有条
熟悉倩影,转首望去,竟是魂萦梦绕的秦可卿,心中一颤,急奔过去,呼道:
“卿卿!你怎么也在这?我可想你得好苦!”
待到近了,才发觉她身畔还有个人,仔细一瞧,却是凤姐儿,正含嗔吐媚地
望着自己,喜道:“妙极妙极,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
忽闻有人道:“见了她们,便没了我是么?”
宝玉听了,心身俱抖,回首一望,竟然瞧见了黛玉,颤声道:“颦颦,你…
你终肯跟我这般说话了……”
听得另一人笑嘻嘻道:“原来你心里边早就盼她这般与你说话哩!羞也不
羞?”
宝玉再瞧,黛玉旁边原来还有个薛宝钗,氤氲水气中似裸着身子,露出如雪
如酥的肌肤,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觉张大了嘴巴,口水差点没淌下来,不知
能否上前一抚,又听有人笑道:“小冤家,轻薄了人家,转眼便忘了是么?”声
音腻中带涩,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不是“千手仙娘”崔夫人又是谁?
他忙应道:“没有啊,没忘没忘,我适才还想过你哩……”
只见崔夫人穿烟撩雾游近前来,身上竟亦一丝不挂,甜甜地腻声道:“真的
么?”
色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口,“我贾宝玉不知前世敲穿了多少只木鱼?终
修得这齐天艳福,今儿竟能与你们七仙子共浴一池……”正美得不知如何是好,
倏有一人从天而降,却是“紫气东来”崔朝阳,怒容满面地大喝道:“你这小淫
贼!霸占了我的温泉,还敢来调戏我老婆耶!当真活得不耐烦啦,老子今日定要
溺死你!”一手叉住他的脖颈,猛地按入水里。
宝玉鼻口中热水一齐灌入,顿给呛得七荤八素,想要求饶,却是半句不能,
吓得死命挣扎,四肢乱抓乱蹬,脚下倏地踏着实地,在水里站立起身,鼻口骤然
脱水而出,呼吸着新鲜空气,神志登时清醒过来,原来适才睡着,身子歪倒,脑
袋浸到水里去了,惊跑了与七仙子共浴一池的艳梦。
他咳呛了好一会,方能大口喘气,犹是惊魂不定,坐在水里思道:“怎会做
这怪梦?不祥不祥,崔朝阳总令我心惊脉跳,往后可得仔细提防这家伙……”
望望四下,已是昏黑一片,忙从水里起来,爬上竹排走入棚中,找了半天没
找着可以抹身之物,不由发起愁来,忽想起从那本封面绘着火凤凰的册子里学到
的功法,心中一动,当下便依照其法运功吐纳,身上顿时烘热起来,过不片刻,
通体的水滴已是尽数蒸干,喜思道:“有趣有趣,这功法极是有趣,妙处多多
矣。”
当每一次运用过这不知其名的功法,宝玉都隐约感受到体内起了一种难以明
白的神秘变化,令之几乎忍不住想再一次去尝试领略。
他穿好衣裳,摸黑朝原路寻回,到了几间屋子前,见里边已亮起了灯火,想
起就要见着沈瑶,心中不禁一阵兴奋,于是快步奔入,四下寻找。
转过两间屋子,俱没看见人影,鼻中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循之寻去,见西南
一间屋子门户半开,兜兜的身影闪了一下,宝玉忙奔过去,探头往屋内一望,两
位佳人果然都在里边,只见兜兜蹲在地上洗菜,沈瑶却在灶台前弄着什么,顽心
一起,便蹑手蹑足进去,向沈瑶悄悄摸去。
兜兜望见,娇媚地朝他白了一眼。
宝玉竖指唇前,示其禁声,到了沈瑶背后,正要拦腰抱住,忽听沈瑶“啊”
地叫了一声,登时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烫着了吗?”
沈瑶转过身来,笑靥如花道:“还想偷袭人,唬你玩呢!”
宝玉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笑道:“走得这么轻,你怎能知道我来了?”
沈瑶道:“若连你这丁点道行还勘不破,我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身子
不觉缩了一下。
两人深深对望,俱从对方的眼眸内看见了浓浓的情意,一时如痴似醉,沈瑶
当先羞了,就要垂下头去,却给宝玉俯前一凑,炽烈如焰地吻住了朱唇。
沈瑶无力地推了推,霎已给檀郎的爱意烧燃,双臂转绕到了宝玉的脖子上,
亦紧紧地搂住了他。
宝玉百般柔亲蜜吻,察得玉人的樱唇微微悄启,当即抓住时机,不由分说一
舌顶入,在湿烫的檀口内四下挑逗寻索。
沈瑶鼻息如火娇躯轻颤,但将嫩滑的丁香乖乖献上,尽由爱郎任意纠缠品
尝。
旁边的兜兜瞧得眼热心跳,想想先前,这公子对自己似乎并无如此炽烈,心
下不觉有些酸恼,便不愿再看,嘟着嘴儿继续洗菜。
不知多久,两人终于分开,沈瑶乜了兜兜那边一眼,轻喘着妩媚道:“没气
儿了。”
宝玉意犹未尽地盯着她,道:“可想死我了,这半月来天天都是度日如年
哩。”
沈瑶嘴角甜甜弯起,垂下头去。
宝玉忽问:“你伤着哪儿了?”
沈瑶一怔:“没有啊,我啥时候受伤了?”
宝玉痛悔道:“我那一掌真是昏了头,不知怎会那样用力……”
沈瑶方明他所言,笑道:“你那一掌的威力确实不小,不过还伤不着我。”
宝玉朝她上下四望:“真没伤着?但你都跌出那么远去了。”
“我是装的,好让别人相信你的实力。”
“是装的?为啥?”宝玉不解。
“给你个面子呗,你不是要帮他们讨解药么,我若不输给你,你怎能得到解
药?”沈瑶笑吟吟道。
宝玉拍拍心口,“原来如此,我可担心死了,真没伤着就好。”
沈瑶心中甜蜜,又道:“而且那样一来,你不就威风啦?听兜兜说,后来那
帮人真的把少侠您称作‘逍遥小神仙’哩,嘻。”
“他们还扬言要把这人列入十大少侠呐!”兜兜似嘲地插了一句。
宝玉难为情道:“真是好笑,倘若他们知晓我不识半点真功夫,不知会作何
感想。”
沈瑶道:“再者,那个‘逍遥小半仙’不是因此气个半死,哼!谁叫他欺负
你。”
宝玉笑道:“原来你叫我‘逍遥小神仙’,就是为了气他那个‘小半仙’
啊,哈哈……哎……”笑到一半,忽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沈瑶问。
“他好像是什么华山派掌门人的儿子,可是很有来头的人,你们今儿为我得
罪了他,往后可要十分小心哩,哎,都是我不好。”宝玉担心道。
沈瑶柳眉一轩,轻屑哼道:“才不怕哩,他老子曾经杀害我教中两位长老,
他又那么讨厌,这次正好拿来出气。今日之事并非因你而起,我们几日前听说他
们要开这‘诛妖大会’,本来就打算要来大闹一场的,何况他们还抓去了蒋叔
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玉头痛道。
沈瑶道:“圣教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结下冤仇已非一日两日的事了,上月
又出了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十省武盟龙盟主的二公子在龙津渡遇伏身亡,有些
居心叵测之人便趁机从中挑拨,硬将这笔账记在我们白莲教头上,想捉我去送给
龙盟主发落,哼,今儿算是给了他们一点儿教训。”
宝玉叹声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江湖上有趣的事儿挺多,头痛的事可
也不少啊……对了对了,阿瑶你怎叫那些人来跟我拿解药?到时你直接给他们不
就得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有求于你,他们虽非什么绝顶之辈,可也是各霸一方的人
物,你于他们有恩,日后自有许多好处。”沈瑶道。
宝玉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倘若这些人找到我家里去,给我老
爷子知晓,还不把我的皮给剥了!”
沈瑶一想,觉得也是,毕竟爱郎乃是官家子弟,一大帮江湖人物找上门去的
确大大不妥,便道:“嗯,到时我就把解药交给崔朝阳,然后放出消息说是你寄
在那里的,让那些人去跟他讨好了,这样你仍于他们有恩,又可省了麻烦。”
宝玉道:“也只好这样了……真香啊,是什么呀?”望向灶台,见灶上放着
只铁锅,有盖罩住,丝丝白烟从盖沿的缝隙中蒸腾冒出,不知里边弄的是什么东
西。
沈瑶笑道:“你先出去吧,那边屋里等着,过会弄好了就让你尝。”
但宝玉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她,且平日从未有过这种在厨房里混的机会,大感
新鲜有趣,道:“你们在做菜是么?我在这里给你们打下手吧。”
沈瑶瞧了瞧眼前的荣国府公子,迟疑道:“你行吗?”
兜兜端过来一碟切洗好的菜蔬,白了他一眼道:“他啊,别给我们添乱儿就
谢天谢地了。”
宝玉见碟上盛的是茄子与西红柿,欢声道:“要弄酱烧茄子么?”
“是蒜香茄子。”沈瑶更正道,接过碟子,将切成角状的茄块拨入一碗早已
打好的面糊内,挂上浆丝,走到另一只热了油的炒锅前,倒入其中,顿爆起一阵
滋滋炸响。
宝玉道:“原来是这么弄的……有趣有趣。”
旁边在一碗调料中抓排骨的兜兜翻了翻眼,脸上露出“真是大惊小怪”的表
情。
沈瑶罗袖半卷,抄起一双长筷把滚油中的茄块逐块翻个,直至炸成金黄,方
才捞起盛于盘中。
“好啦?”公子俯头嗅了嗅,只觉满鼻飘香。
沈瑶嫣然道:“馋啦?”手上仍是忙个不停,却用糖、酱油与肉末调弄了半
碗配料,在小锅里爆了些许蒜瓣,又把半碟切作月牙状的西红柿拨入炒锅,煎至
汁出,方将配料与蒜瓣一块倒入搅拌,数翻后再把炸过的面浆茄块倒入……动作
手法始终麻利地道。
宝玉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喃喃道:“阿瑶,原来你是这么会做菜的…”
沈瑶笑道:“没办法哟,我们又没有人伺候,什么都得靠自个的,你去那边
拿几个盘子过来。”
不一会儿,宝玉便打烂了一只盘子并弄翻了半瓶酱油。
兜兜发起嗔来,“大少爷,我们就够忙了,求求您莫再给我们添乱儿了。”
动手便将公子往外边推。
宝玉犹不甘走,忙央道:“那我什么都不动,只留在这里陪你们说说话。”
沈瑶夹起一块烧茄,放在唇前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爱郎的口中,哄道:
“这儿油烟大,你乖乖去那边等着,我们很快就好了。”
宝玉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嚼口中的佳肴,味道竟是奇香异美,心舒
神畅间回头,望着灶台前两个忙碌女孩儿的纤俏背影,只觉越发可人起来。
宝玉在厨房隔壁一间房屋中的小厅里等了片刻,兜兜便陆续端菜过来,一样
样摆放桌上,除了适才尝过的蒜香茄子,还有一碟酱排骨、一碟清炒小花菇、一
煲锅烧豆腐、一盆鲜笋鸡汤。
公子看这几道菜皆是寻常东西,但却做得色香俱全异样精致,不觉腹中食虫
大动,迭声道:“真真辛苦你们啦。”趁女孩儿忙着摆碗安箸,忽在她那吹弹可
破的俏脸蛋上亲了一口。
兜兜娇躯颤了一下,瞪眼悄声道:“作死啊!”
宝玉嘴角挂笑,悄声道:“这样便得死,下午那样却又如何呢?”
兜兜大羞,正要上前拧他,突听外边响起踏着落地枫叶的脚步声,知是小姐
来了,只好悻悻作罢。
沈瑶换了件淡黄衫子,抱着一小坛酒步入屋来。宝玉忙上前接过坛子,启塞
朝里边闻了闻,眉花眼笑道:“好香啊,是什么酒?”
“就是今儿给那些大侠们喝的都中‘玉井坊’呀,不过你放心,这里面可没
有下什么‘锁元刀’的。”沈瑶笑吟吟道。
宝玉笑道:“你拿来的,便是放了断肠草鹤顶红,我也心甘情愿吃下去。”
三人入座,沈瑶道:“快趁热尝尝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帮他夹了半
碗菜,又抱起坛子为他斟了杯酒,日间那叱咤风云的逼人气势尽已不见,此际宛
若个闺阁内的小娇娘。
宝玉心头荡漾,望望她们跟前,问道:“你们怎么没杯子?”
沈瑶摇头道:“我们不喝,不会。”
宝玉哪肯一人独饮,道:“那就喝一点点,我们久别重逢,焉可不饮,都喝
都喝!”
兜兜却道:“好像也没多久吧?不过十天半月而已。”
宝玉望着沈瑶,痴痴道:“但是对我而言,可谓一日三秋度日如年矣。”
沈瑶心中酥甜,玉颊生晕,在微微摇曳的灯火映耀下,愈显得妩媚娇艳,微
笑道:“胡编乱撰,好啦,就陪你喝一杯吧,动筷呀。”
宝玉奔波了大半日,腹中早已饥饿,又见桌上碗碟俱是青白细瓷,菜肴样样
精巧,哪还顾得斯文客气,一轮狼吞虎咽,只吃得连舌头都差点吞下去,连声赞
道:“好吃!好吃!阿瑶,想不到你竟会做这么好吃的菜。”
兜兜道:“才晓得啊,我们大将军可喜欢吃小姐做的菜了。”
宝玉大感兴趣,望沈瑶道:“是么?快说与我听听。”
沈瑶道:“没什么啦,因为朱伯伯甚喜美食,曾请过许多地方的名厨到我们
极乐谷来做菜,我想等他们走后也能做给朱伯伯吃,便不时到厨房帮忙打下手,
悄悄学了一点儿。”
宝玉道:“原来如此,竟是名师之徒啊!无怪这几个菜看来寻常,吃起来却
是这等美味,且与都中的风味甚不相同,譬如这酱排骨,啧啧啧……”
沈瑶笑道:“不是酱排骨,这叫‘醉排骨’,是闽南一带的名肴,用黄酒调
制的,佐料有胡椒、白糖、蛋白、辣椒、盐、醋、芥末、酱油、麻油等物,所以
味道较繁,适才还怕你吃不惯呢。”
宝玉边听边吃,愈觉食物佳美,暗忖日后当真娶了这小仙子,口福可就不浅
啦,想到美妙处,心中一阵神魂颠倒。
“你慢慢吃啊,小心给噎着。”沈瑶见他狼吞虎咽,一手支着下颔笑吟吟
道。
兜兜却趁机损了一句,“真是糟蹋,堂堂一个荣国府公子,竟然如此吃相,
简直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呢。”说着自个笑了起来。
宝玉把满满一匙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知道吗?我可忙了整整一下午
啦,连口水都没喝上。”
沈瑶想起他今日在柔水庄的表现,心中欢喜,帮他舀了碗汤,嫣然道:“不
是弄了这些菜慰劳你么。”
兜兜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儿悄悄地烧了起来,瞪着公子脱口嗔道:“谁叫
你啊!”
宝玉略为一怔,猛有所悟,只朝女孩儿色迷迷地坏笑。
沈瑶并未发觉两人的古怪,问公子道:“你今儿怎会突然跑到柔水庄来
呢?”
宝玉便从在酒肆里遇见沈问星一行开始,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
沈瑶方知他今次在柔水庄遇险,完全是为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甜蜜,
柔声道:“知道吗?你今儿这样,可是随时会送命的,下次再不可硬来了,想与
我为敌的人可多着呢,你别管。”
宝玉举起酒杯,大言不惭,“为了你们,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
愿!来,陪我干了。”
两个女孩果然不怎么会喝酒,各陪了一杯,脸上便都晕了起来,话语也渐多
渐娇,嬉笑嗔哝间可爱无比,色人左瞧瞧右望望,不觉痴了,心中叹道:“倘若
能得这两个美人儿陪我一生一世,夫复何求矣!”
也许因为太过幸福,痴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来,令得他一阵
惶然悸动。
兜兜睨了他一眼,问道:“冷吗?”起身去把门掩了,又去把屋角的一只炭
盆子提了过来,用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拨红了炭火。
听着被关在门外的山中夜风那不甘心的咽呜声,屋内愈显得暖和温馨,宝玉
心中留恋无比,真盼时光就此凝住,忽记起佳人离京的原因,问道:“对了,阿
瑶,你们追上那老妖怪没有?”
“追上了。”沈瑶答。
宝玉紧张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夺回圣莲令?”
沈瑶道:“我们一路急追,前后截住了他两次,但那厮的确厉害,我们有叶
叔叔帮忙,却还是无法制住他,先是蒋叔叔受了重伤,滞留于客栈养伤,才为今
日那帮宵小所趁。第二次接战时更为激烈,辛、常、许三位叔叔亦都受了伤。”
“啊!难怪今天只有焦老爷子现身……后来呢?”宝玉继问道。
“后来终于重创了那个老怪物,圣莲令总算给我们拿回来了。”沈瑶笑吟吟
道。
宝玉大喜,欢声道:“太好了!那你明儿就可以回都中了是吗?”
沈瑶望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情吗?”宝玉急了起来。
“焦老爷子与叶叔叔都判断,冰魄老怪今次失了圣莲令,必定会来个恶人先
告状,跑去圣山跟元老会胡说八道,因此我们也必须赶回圣山,向元老会述明情
况,并请圣母她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命柯百愁交出教主之位。”
宝玉问:“为什么要让你们教主退位,他当得不好是吗?”
沈瑶摇摇头,“不,自从此人做了教主以来,圣教的实力可谓蒸蒸日上,倘
若抛开跟许多门派结怨越来越深这一点不论,他实是个足以胜任教主之位的
人。”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赶他下台?”宝玉大惑不解。
沈瑶凝思道:“因为大将军怀疑我爹娘的失踪与他有关。”
“啊?”宝玉吃了一惊。
沈瑶接道:“他若继续在位,掌控着圣教的资源,凭我一人之力,便很难寻
找到我爹娘的下落。”
宝玉已听明了个大概,若有所思道:“你怀疑他为了教主之位害你爹娘是
么?”
沈瑶睨了睨他,悦颜道:“原来你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呆的哦……”她嘻嘻一
笑,转霎肃容,“其实江湖上一直都有些类此的传言,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另外
我总感觉这几年来有人在想方设法阻挠我寻找爹娘的下落,譬如今次入京,一路
连遇高人阻拦,焦老爷子他们就怀疑是柯百愁暗中所指使,毕竟魔音鬼母与药尊
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宝玉越听越担忧,眉头大皱,“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岂非十分危险?阿瑶,
不如你别去圣山了,我们再另觅他途寻找你爹娘。”
沈瑶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回圣山会吃亏是么?别担心,圣母最是疼我,
一定会秉公处置的,何况柯百愁登位之时,就曾立下谁能请回圣莲令他便立即让
位的誓言,这个元老会自然不会忘记。”
“让位?你是说那柯百愁会让位与你?你……你要做白莲教的教主?”宝玉
愣了一下。
沈瑶目遥远方,轻轻应道:“嗯,不管他肯不肯让,我都要成为白莲教
主。”
宝玉瞠目结舌,望着跟前的绝色仙子,忽然发觉自己原来是不懂她的。
第九十二回 郎情妾意
“那你们什么时候会走?”宝玉呆了半晌方道。
“明儿一早我们便动身。”沈瑶抿了口酒,不敢望公子。
宝玉一阵失魂落魄,不甘道:“做那白莲教教主又有什么好的?白莲教的仇
家敌人数不胜数,今日已有这么多人要为难你,倘若真当了教主,别人更要将晦
气出到你头上来了。”
“只有成为白莲教的教主,我才能调动教中的资源寻找爹娘,至少能使阻力
有所减弱,而且……”沈瑶沉吟道,却没把话说完。
宝玉愁困眉头,“可是如此一来,你也就更加危险啦,那柯百愁岂能甘心让
位于你,到时恐怕真的要害你了。”
“放心好了,我能应付得来,有很多人帮我的,嗳,我们不聊这个啦…嗯,
我好像还能再喝一点儿,再陪你喝半杯要不要?”沈瑶妩媚道,喝了酒的容颜在
红红灯火中越发俏丽迷人。
宝玉当然要,忙帮两个女孩儿斟酒,兜兜却捂了自个的杯子,道:“我不喝
了,免得待会没人洗碗。”
宝玉道:“再喝一点哪能醉的,万一你们真醉了,我便去洗碗。”斜过身
去,坚持要帮她倒酒。
兜兜卟哧笑道:“你会吗?你倘真的会洗碗我就喝。”
宝玉拿开她捂杯的手,拇指在掌心里悄揉了一下,边斟酒边道:“一定一
定,洗几个碗又有什么难的!”
兜兜俏脸飞红,忙把手抽了回去,嘲笑道:“也没啥难的,只是适才怎么有
人光接几只盘子就打烂了?”
沈瑶也笑道:“还倒掉了大半瓶酱油。”她瞧出宝玉有些闷闷不乐,便故加
调笑,想令心上人开心起来。
宝玉面上一红,强辩道:“神仙打鼓也有错,我偶尔失手又有甚好笑的,来
来来,祝你们平平安安,越来越美貌。”
兜兜饧着眼儿娇嗔道:“我不够美貌,难道小姐还不够么?”
宝玉道:“你们一个羞花闭月一个沉鱼落雁,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小仙子,
但好事总是越多越好嘛!唉,即将久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似今儿这般把盏言欢
了,干啊。”他心中烦恼满怀伤感,除了哄两个女孩子喝酒,自个更是一杯接一
杯地干。
兜兜道:“你就是贪得无厌!”不知不觉中,她已越来越喜欢宝玉,心里亦
是十分舍不得离他而去,且又酒量极浅,不觉已醉,反而放得开了,竟陪公子又
喝了三杯。
沈瑶凝目爱郎,忽柔声道:“还是多吃点菜吧,别喝那么多了,待会可下不
了山哩。”
宝玉心头一震,望着她道:“你要赶我走了是么?”
沈瑶道:“谁赶你啦,你能不回去吗?不怕给家里人知晓了?”
宝玉酒劲上涌,仰颈又干了一杯,大声道:“拼着那些丫鬟婆子闹去,今晚
我就是不回去了!”
沈瑶哄道:“好好好,那就不回去,反正这儿房间不少,有地方给你睡
的。”
宝玉咀嚼她话中意思,心下纳闷,却又不知如何说好,只去招惹兜兜喝酒。
两人先前方偷偷闹过,彼此间又贴心了不少,兜兜见公子劝酒殷勤,一时忘
了小姐在旁,不觉眉飞色舞娇态尽露,嗔嗔哝哝中又给宝玉哄下了两杯,终于不
胜酒力,竟趴在桌上昏昏睡了。
宝玉没了伴儿,便又来闹沈瑶,微醺道:“再陪我喝一点儿。”
沈瑶秀眉微蹙道:“不喝了,你瞧,真把兜兜弄醉了。”
宝玉突然动情起来,牵住她的手儿道:“到我这边来。”
沈瑶玉靥晕红,摇了摇头。
宝玉面上露出央求之色,软声道:“阿瑶,快让我抱一抱,过了今宵,不知
何时才能抱得到你了。”
沈瑶芳心轻颤,犹豫了一会,睨睨趴伏桌缘的兜兜,终慢吞吞地起身过去,
给公子一把搂入怀中,抱坐腿上。
宝玉在她耳畔柔吟道:“瑶瑶,可知我这些日来如何想你么?”
沈瑶娇躯微微发软,低笑道:“不知道。你有想我么?”
宝玉恼怒地盯着她。
沈瑶似乎怕了,垂首蚊声道:“我也是的。”
宝玉登时如沐甘霖,这才有些舒心起来,道:“那你明儿别走了,跟我回都
中去。”
沈瑶道:“来日方长呢,等我回圣山办完事情,便立刻来都中寻你。”
宝玉见她眸内含情,神色却是十分坚决,不由一阵灰心,忽尔竟想起了可
卿,伤感顿如浪奔潮涌,充抑胸间无以排遣,遂又举杯干了,叹声道:“为何为
何?好事总似那昙花朝露……”
沈瑶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柔声道:“别这样……知道吗?不管天涯
海角万水千山,人家……人家……我心里边总是……总是有着你的。”
宝玉神酥魂醉,饧目痴望怀内的玉人,忍不住又朝她的樱唇缓缓吻落。
沈瑶热烈地环住檀郎脖子,妩媚地献上柔情万缕的蜜吻。
两人深深吻着,俱是如饥似渴,比先前在厨房里时更加缠绵炽烈。
宝玉吮咂着滑嫩的香舌,鼻中忽嗅着一缕似有似无似曾相识的异香,情欲骤
然膨胀,一只手从女孩的腰畔悄悄移了上来,袭到她那软绵绵的酥胸前。
沈瑶娇吟一声,手儿无力地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禄山之爪。
宝玉反而放肆地揉捏起来,从指掌间传回的娇弹酥腻感受令得他浑身灼燥起
来。
沈瑶隐隐觉察下边有什么东西鼓胀坟起,隔着罗裙煨得股底烘热一片,不禁
慌张起来,忙努力推开男儿的热吻,微喘道:“对了,还有一个甜品哩,我去厨
房拿来给你尝。”
“不吃了。”宝玉情欲浮动,只觉眼前的人儿越发诱人,手上的动作亦益渐
恣纵。
“要吃要吃,人家好辛苦才弄出来的,你就不尝尝?”女孩忽然一挣,鱼儿
似地从爱郎的怀抱里溜了出去,笑嘻嘻道:“在这儿等我。”
宝玉道:“别走!”伸手去捉,却是落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俏人儿飞出屋
去了。
沈瑶逃似地溜到厨房,拍拍心口摸摸脸儿,娇吟着自语:“这人又要乱来
了,呜……怎么办呦?”
忽闻背后有人道:“什么?什么怎么办?”
沈瑶吃了一惊,回头望去,不想却是宝玉后边跟来了,慌张道:“没有
啊。”
忙去灶台上拿起一只砂锅,从里边倒了一碗芋头出来,笑道:“蜜汁红芋,
我最喜欢吃的,你快尝尝。”
见男儿只是眼勾勾地望着自己,心儿更是“扑通通”地乱蹦,便用手拈起一
块芋头,送到他唇边,娇声哄道:“吃啊,傻了么?”
宝玉只得接过吃了,那芋块虽然十分甜滑可口,但他此际已是心不在焉了。
沈瑶靠着灶沿,也拿了一块自个吃了起来,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宝玉点头,口中木然地嚼着,眼睛却仍痴痴迷迷地盯着玉人。
沈瑶道:“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可考功夫呢,首先要寻着新采的芋头、上
好的蜂蜜,然后将冰糖熬煮成浆,再把几样东西拌混到一处,放砂锅里用小火炖
焖上个把时辰,由头至尾一定要保持微沸的样子,弄好后才最好吃哩。”说着已
将手上的芋头吃完,仿佛尚在留恋其间的甜蜜,竟不知不觉地把两根春葱般的玉
指放入了口中,意犹未尽地吸吮了几下。
宝玉瞧见,不由望呆了,一阵口干舌燥。
沈瑶微一抬头,见了爱郎的异样神情,赶忙把手指拿出,羞涩道:“这样盯
着干啥?人家就喜欢这样吃嘛!”
色人心头灵光一闪,遂道:“果然好吃得很,再给我一块好么?”
沈瑶笑道:“还算识货,那就再赏你一块吧。”又从碗里拈了一块蜜芋给
他。
谁知宝玉这回却不伸手来接,只俯下头去以嘴相就。
沈瑶薄嗔道:“大少爷啊,样样都要别人侍候么?”只好拿着芋块喂他。
宝玉美美地吃着,眨眼间整块蜜芋已没口中。
沈瑶方要收回手去,却给宝玉倏一把捉住玉腕,竟是以唇相覆,将自己的两
根指儿含入口内吸吮,慌得她急欲抽手,无奈却给爱郎紧紧拿住动弹不得。
火烫的舌头舔扫过女孩指上的每一寸肌肤,游鱼般的舌尖更钻探遍指间的每
一处缝隙,宝玉吃得比刚才的蜜芋还要津津有味。
沈瑶身子发软,整个人几乎坐倒在油腻不堪的灶台上,喘着气儿嘤咛道:
“放手啊……快放……放开我……呜……”
宝玉大快朵颐了一顿,直至将指上的蜜汁吸吮得一干二净,方心满意足地放
开了沈瑶的手儿,把脸贴凑近她的粉靥,得意地笑道:“学你的啊,这样果然更
好吃。”
沈瑶轻捶了他胸口一下,狼狈道:“好会捉弄人,下回再不做给你吃了!”
宝玉情欲如焚,见了她那娇媚神态,更是按捺不住,猛将玉人一把抱住,掀
衣解带上下其手。
沈瑶赶忙紧紧捉住衫子,惊慌叫道:“不要啊,不要……宝玉……”
宝玉喷着酒气,颤喘道:“阿瑶,我好想你,好想你……想极了!”一只手
已不由分说地插入了她的腰襟里。
沈瑶闭目摇头道:“不要,宝玉不要。”
宝玉微微滞住:“怎么啦?”
沈瑶柔声道:“成亲之前,我们不该这样的。”
宝玉道:“我们不是已经……已经……”
沈瑶晕脸道:“那次是情非得已的,我们再不可以了。”
她天生丽质,性格却矜持非常,绝不容忍别人对她有丝毫轻薄之举,是以点
花楼的副楼主吕坤、“倚梅公子”慕容慕雪及“死人说活”周彦璋几个对其起了
歹念之徒都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在地底时与宝玉的情迷欲乱,固是因为心存爱恋,但亦有那催情奇物“如意
角”的推波助澜。返回地面之后,每每想起俱羞得面红耳赤,此刻怎么肯再随便
荒唐。
宝玉闷哼道:“怕什么?我们情投意合,成亲……成亲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情急间脱口而出说了这句,却不知为何,心中骤然一阵发虚。
沈瑶满脸坚决,“不行,我不想。”
宝玉顿时冷掉了近半,苦脸呻吟道:“可我……我……”
沈瑶瞧见爱郎神情,心中大感不忍,哄道:“乖了,我们回去吃东西,嗯,
吃完饭我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宝玉手臂略松,但犹不死心,盯着玉人道:“你…你就一点也不想我的?”
沈瑶蚊声道:“谁说不想的……只是……只是……”忽展颜一笑,又哄道:
“好啦,乖乖的起来,待会再让你亲一下,快喽,慢点我可反悔啦。”
她若不笑,山中之夜便就此索然寂寞,但这妩媚一笑,刹那间又把色人的心
惹邪了,宝玉旋又将臂收紧,喘道:“好瑶瑶,既然你也想,又何须顾虑太多?
那些世俗礼仪,不过是束天然缚人心的恶物奴物,不管也罢!”
沈瑶吃了一惊,急道:“你怎又迷糊啦?快放开我,要不我可真生气啦!”
宝玉不敢用强,只得叹息道:“人生本就苦短,情人更若萍聚。今次一别,
不知又得多久才能见着,阿瑶,你就这样狠心么?”
沈瑶心头一震,细嚼着“萍聚”二字,不觉痴了,思忖自己此次圣山之行,
实是凶险之至,真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与这情深意重的人儿重聚,再忆及他数次冒
死相救的情景,不觉眼圈红了,捉住衫子的手也慢慢松开,心道:“倘若能让这
人快乐,那些世俗礼仪又算得了什么!”
宝玉见她目中晶莹闪动,顿唬得放开手脚,拍头道:“该死该死,我真昏了
头啦!阿瑶你别生气。”
谁知沈瑶却反贴了上来,粉臂环住他的脖子,噙泪笑道:“我没生气,我…
我……”
宝玉疑惑地望着她,问道:“嗯?”
沈瑶娇晕上脸,细声道:“宝玉,我想……我也想你了。”
宝玉几不敢信自个的耳朵,犹疑道:“阿瑶,你怕我难过是么?”
沈瑶摇摇头,仰起俏靥,嫩如凝脂艳如花瓣的樱唇轻轻颤动,微喘道:“亲
我,好好疼我,让我把今夜带走。”
宝玉狂喜,重新紧紧抱住玉人,热唇雨点般落在她的眉梢脸畔。
沈瑶也报以滚烫的蜜吻,娇躯用力地贴向檀郎。
宝玉的手再次不老实起来,悄悄游移于女孩胴体各处,贪恋地搓来揉去。
沈瑶陶醉而羞涩地眯起美目,仿佛在用心感受着男儿的炽烈情意,轻轻地吟
叹道:“宝玉,让我记住你,让我记住你……阿瑶要……要把你藏在心里边……
阿瑶要把你带走啊……”
刹那间,宝玉激动起来,哼吟道:“阿瑶,我爱你!”身心俱如火焚,欲不
可遏地剥解玉人的罗衫裙带,渴盼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之融为一体。
沈瑶白如细雪的肌肤大片大片地迅速露出,经旁边熊熊的炉火映耀,渲染成
一种无比绮丽的迷人嫣红,更惹得檀郎爱欲如潮,动作越发狂荡起来。
宝玉先到底下褪了女孩的亵裤,才返上边掀开衫子,见里边果然与家里边的
女人不同,又是一条惹人心跳的抹胸,只由上回的果绿换作了绣蝶的水蓝,衬得
粉胸酥腻如雪,心中销魂,迫不及待探手去解,在美人背后忙了半天,却也没能
弄松出来。
沈瑶心儿悄嗔,终低语道:“我来。”
正待反手去解,谁知檀郎骤已动了粗,竟一把将抹胸硬生生地扒到了乳下,
奶尖儿还给他的手指猛刮了一下,娇躯登时寸寸酥掉,软绵绵地就往下边溜去。
宝玉赶忙一把勾住,放手在女孩的鸽乳上大肆揉捏,孰料愈耍愈是把持不
住,未及多想,突将俏人儿按倒在油污遍布的灶台上,飞快地松了自个的腰带,
抖落裤子,挺着已如嗔似怒的巨棒压了上去……
沈瑶嗔怨地睨了爱郎一下,轻叹着闭上了美目,心知身上的衫子算是完蛋
了,但此际已无暇多顾,因有一条滚烫如炙的大怪物已在腿心里乱碰乱撞,探头
探脑地似在寻找什么猎物,令得她心儿直蹦,几喘不过气来。
宝玉粗喘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仙子那对被抹胸紧紧勒住的玉峰,双手捞
起从半褪的罗裙内裸露出来的两条雪腿,分开夹于胯侧,怒挺的巨棒颤抵住娇嫩
处,柔哼道:“阿瑶,我们又要在一起了。”
沈瑶美目迷朦,不知自个是否应了,蓦感底下一痛,忍不住“啊”地啼出声
来。
宝玉吓了一跳,忙问玉人,“怎么了?”
沈瑶玉颊涨红,好一会方蚊声道:“痛。”
色人已如箭在弦,只柔声哄道:“那我轻轻的。”将棒头压在蛤嘴里,柔柔
缓缓地研磨,片刻之后,感得前端一团滑腻,便再次往里突刺,谁知立听女孩又
叫了起来,唬得赶忙刹住,握其手问:“还是痛么?”
女孩点点头,秀眉紧锁,楚楚动人。
宝玉只好强压欲火,耐下心来轻怜蜜爱,谁知温存了许久,一旦想要入谷,
便听女孩嘤嘤呼痛,他满头大汗,心中纳闷无比:“怎么回事?上次在地底之
时,阿瑶尚为处子,却也没这今儿般难弄啊……”
殊不知那次的颠鸾倒凤,沈瑶之所以经得起他那暴风急雨般的癫狂,却是因
为有那“天下第一春”之称的“如意角”在暗中帮忙;而今回的沈瑶虽亦动情,
但神志却是清醒,紧张之度远在前次之上,加之宝玉又十分色急,一上来便提枪
跨马,自是难免碰壁。
沈瑶痛得香汗淋漓,又见檀郎似无什么办法,便可怜巴巴地扯扯他的袖角,
嗫嚅道:“要不……要不不要了吧……我们下次再……再试好不好?”
美味就挂在唇边,色人焉肯善罢甘休,他怔怔地盯着女孩的美蛤,咕哝道:
“上回明明行的,这次怎么就不成了呢?”
沈瑶似怕宝玉怀疑自己不够配合,面红耳赤道:“人家也不知啊……真的很
痛,没哄你的。”只觉爱郎的眼睛着实恶劣,不觉伸出手去遮捂羞处。
宝玉瞧见,心中忽尔一动,遂抽身退开。
沈瑶只道他已作罢,心中悄松了口气,方欲支起身来,谁知一双腿儿突给宝
玉捉住担起,分别扛在两边肩上,随后有一团火热的软物煨上了娇嫩,心头大
悸,弓身朝下望去,竟见爱郎埋首花底,正用嘴唇亲吻自己的羞处,登时如遭电
击,惊慌道:“不要啊,那儿……脏……好脏的……”
宝玉紧紧固住两条美腿,凝目花底,所见之处无不是粉粉嫩嫩滑如凝脂,哪
有丝毫脏秽,心中爱得欲死,闷哼道:“谁说的!你这儿真真美极了,纵是那娇
蕾美玉也难及万一的。”吻吮了片刻,又用舌去挑拨舔舐,细细翻探每一片花瓣
间的神秘缝隙,逗弄得玉人肢颤体摇蜜液如泉。
沈瑶生性最是害羞,更何曾遇过这等情形,不禁心醉神迷如溺梦中,心里反
复叫道:“他在亲我那儿!他在用嘴亲我那儿!他竟这般疼我!”
宝玉忽抬头道:“咦,这是什么味儿?”
沈瑶迷迷糊糊道:“什么?有……味道?”忽想起下午力战群雄,可是出了
一身汗的,回来后又忙着烧菜弄饭,尚未沐浴,刹那羞得耳根烧透。
宝玉用力嗅了嗅,继道:“真香啊……好像在哪闻过哩…啊!我想起来了,
是那‘瑶池娇’的香气!奇了奇了,上次帮你抹的时候距今已近半月,怎么还能
残存这么浓的味儿?”
沈瑶这才回过神来,大嗔道:“还不是你乱来!我怎样都洗不掉这味儿哩,
呜……可给你害死了!”
宝玉心中更奇,大为诧异那“瑶池娇”的魔力:“沾着肌体,便能长附不
去,真乃神物矣!”笑道:“这等香儿,可谓天上有地上无的,洗不掉岂非才
好!啧啧啧,真妙真妙,不愧为天下第一香!”当下又埋脸于花谷中吸嗅吻吮。
沈瑶奇羞异美如痴如醉,心中爱意如潮翻涌,忽探手下去抓住男儿的头发,
忘情地颤嘤道:“宝玉……玉……你上来……”
她底下汁如泉出,那“瑶池娇”的香气更是浓郁非常,惹得宝玉“爱不释
口”,舔舐之余,竟连连将那腥里含香的蜜液吸吮入口,吞咽落肚。
这下可苦了沈瑶,娇躯不住地拧来扭去,见他竟把自己发出的招唤当成了耳
边风,不由又急又恼,发嗔道:“来啊……快来!”
岂料淫人竟仍无动于衷,只应了声,“等下。”他上次也因误食了那“如意
角”,神迷欲浓,一开始便掀起暴风疾雨,未曾留意花溪胜地,如今乍见桃源,
心中惊艳之极,再不甘心囫囵吞枣,当下凝目细赏恣意饱览,又用舌这里勾勾那
边翻翻,不放过丝毫缝隙,忽睨见一粒娇滴滴的可爱嫩蒂从红脂里探头浮出,遂
挺舌尖挑了一下,顿见那小东西惹人万分地娇颤起来,大感有趣,更去吮吸咂噬
百般逗弄。
沈瑶痒得心肝俱颤,银丝玉液吐满花溪,更渴盼与爱郎融合为一,见来硬的
不行,只得改变策略,娇腻唤道:“宝玉,我……我想亲你。”
宝玉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底下爬上来,与美人深吮蜜吻,如此一来,那胯下的
巨根正好抵在女孩的腿心之内。
沈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悄挪花缝上前迎凑,努力了片刻,嫩蛤终于
噙着龟首,娇躯登时一阵酸软。
色人此刻竟仍斯文,柔声问:“再试一下好不好?倘若还痛,我立时就
停。”
沈瑶心里正巴不得,赶紧点点头,暗把蛮腰凝住,双臂环住了檀郎的腰杆。
宝玉推开美人两腿,把棒头在花溪里浸了又浸,涂得滑腻如油,便开始缓缓
发力,朝前突去。
沈瑶秀眉紧蹙,咬着唇儿呻吟了一声。
宝玉赶忙顿住,丧气道:“还是不行么?”乜目底下,但见半粒龟头已压入
了嫩蛤之内,陷没在一块块晶莹如玉的红脂间。
沈瑶失魂似地摇摇头,娇媚入骨地低唤道:“用力呀!”
一滴晶亮的蜜珠子给怒筋盘绕的巨茎从花缝里挤了出来,顺着玉人的股沟悄
悄滑落到菊心,绮靡地悬挂了片刻,最终滴垂在油渍斑斑的灶台上。
第九十三回 温泉春浓
听得美人招唤,淫人心中一喜,当即抖擞精神,挺紧腰杆继续发力,怒勃的
肉杵撑开玉贝红脂,开始一点点消失在女孩嫩蛤口内,妙不可言的快美纷至沓
来,巨龟艰难地挤过玉道最窄处的瓶颈,忽地一滑,前端已重重地顶在一粒似骨
非骨似肉非肉的妙物之上,登爽得龇牙咧嘴。
沈瑶吓人地娇啼一声,四肢死死地缠搂住了爱郎。
宝玉赶忙轻抚蜜吻,待得玉人缓过气儿,方慢慢抽插起来。
沈瑶美目如丝软呓娇呢,神情渐渐由涩转媚,花底蜜液汩汩,粘涂得男儿腿
腹滑腻不堪。
宝玉见她似入佳境,动作遂渐渐大了些许,退时拖至幽口,送时悄过玉谷,
用棒头去轻轻“亲吻”那可列名器的美妙花心,每每触及,龟头便是一阵发木。
沈瑶娇躯乍绷乍酥,芳心亦随着爱郎的进退时浮时沉,手儿不知不觉放在了
口中咬着,神情既迷惘又娇怯,煞是可爱诱人。
宝玉乜目望着,渐渐把持不住,抽得愈来愈疾,送得愈来愈尽,他那宝贝远
比常人巨硕,一旦深入,便几乎下下采着花心。
沈瑶又酥又麻,不知自己里边的什么东西给爱郎连连弄着,既感怪异又觉美
妙,心儿不禁慌慌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倏地吃了男儿重重一棒,刹那似要尿将
出来,登失声叫了一下。
宝玉却爽得如于云端,喘道:“怎么了?”
沈瑶犹在娇娇颤悸,哆嗦道:“你……你……不知碰……好……好深……你
别……别太深……”
淫人俯下头去,嘴唇凑在她耳心道:“莫慌,是碰着花心子了。”
沈瑶迷糊道:“什么?”
宝玉笑笑柔声道:“是我弄着你里边的一个小宝贝哩。”
沈瑶仍未明白,娇嘤道:“你别……别老碰那……那儿,好怕的。”
宝玉道:“痛么?”
沈瑶其实吃痛,却不知怎么摇了摇头,烧着脸儿低语道:“好古怪……麻麻
木木的,难忍得很。”
宝玉笑了起来:“这才妙哩,趣味尚在后头哩,待会你便知了。”言罢又频
频去逗弄她那软骨似的滑脆肉儿。
沈瑶满怀蜜意,只好苦苦挨着,忽记起上次爱郎也是老来弄自己的这个地
方,娇喘着蚊声道:“你……你喜欢……喜欢碰它是么?”
淫人竟道:“简直爱死了!真恨不得能把它采摘下来……”说着将杵深深送
入,又在她那妙不可言的花心上重重地揉了一下。
沈瑶听入耳内,心儿不由麻麻的,想了又想,蓦地春情爆发,骤感内里的小
东西酸楚了起来,又有一丝奇痒透窍而出,偏偏爱郎的大棒头仍无休无止地纠缠
上来,花房里边便有如千虫万蚁在啃嚼钻咬,两只穿着小蛮靴的脚儿耐不住乱蹬
了起来,却因悬于灶台之外,无甚着力之处,难过得在半空里绷得笔直。
宝玉眼角乜见,不觉欲火中烧,反手捋玩了那滴粉搓酥柔美绝伦的小腿肚片
刻,忽将两只靴儿摘下,把她两只脚儿捧入怀内,剥去罗袜,一双莹润如玉的纤
巧秀气白足便露了出来,诱人万分的在他胸前娇颤着。
女孩吃羞,把脚一缩,却反惹檀郎捉得更紧更牢,除了百般狎玩,竟还用嘴
细细亲吻起来,舌头鱼儿般在每条幽秘的趾缝里穿梭嬉戏。
“唔……不要……好痒……不要啦……”沈瑶虽是江湖儿女,但于其时,足
儿毕竟是女孩子最不可示人之物,只羞得面烧眼润芳心慌悸,更要命的是,体内
的那粒神秘的小东西竟似越发敏感起来,无助地挨受着男儿的恣意蹂躏。
宝玉却充耳不闻,仍捧着美人玉足,爱不释手地继续把玩,望着那不住娇怯
颤蠕的春葱趾儿,只觉妙趣横生,舔吮间,鼻中又闻着一股微酸微酱的淡淡汗
香,肉棒更勃得硬逾铁石,在花底毫不停滞地抽插突刺,烈如奔马驰豹,早把先
前的温柔尽抛脑后。
沈瑶宛若中酒,迷迷糊糊地思道:“什么都给他瞧去了……什么都给他触着
了……”雪腻的肌肤浮起了朵朵娇艳的红晕,下边便似融化一般,春潮如涌四下
飞溅。
宝玉盯着沈瑶那对从衫里半跑出来不住晃荡的雪白奶子,欲念愈来愈膨胀,
终于放过了她的玉足,却一把将美人从灶台上抱起,夹在怀中继续褪其衣裳,忙
乱间怒茎仍不住地猛顶狠耸。
就是这么一下搬动,令得已近顶峰的女孩差点丢了身子,她却以为欲尿,心
中一惊,死忍了片刻,方才缓过劲来,呜咽如泣地语无伦次,“我……我……
呜……别……别再脱了,下边都……都是油腻……好……好脏的……”
谁知宝玉却懒得挪地方,况且他从未有过今次这般在灶台上交欢的经历,心
中竟隐隐有一种新鲜奇趣的刺激之感,便道:“反正这衣衫脏了,不要也罢!”
不由分说把她剥了个精光,一手将褪下的衣裙铺开,放下玉人,自个也爬上
台面,两手分叉住她的腿弯,用力朝上方推去,压在美乳之侧,把女孩窝成无比
诱人的一团,怒挺的巨杵再次突入花阴,更加猛烈地抽耸起来。
虽说天气极寒,沈瑶已被剥得一丝不挂,宝玉也是衣掀裤褪,但厨房中的灶
内生着炉火,加之两人大开大阖挥洒精力,是以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来得汗流浃
背,两下贴作一处纠缠厮磨,只感黏乎乎油腻腻的愈加销魂。
沈瑶目饧魂酥,心中又昏昏羞嗔:“这人竟是这么荒唐的……居然这样子来
玩人……倘给别人知去……”正在失魂落魄,体内的小东西倏地奇痒,一股强烈
无比的尿意随之袭至,竟是忍无可忍,自腹以下亦骤然剧麻了起来,登慌得失声
娇啼:“嗳呀……啊!啊!我……我要……我要糟了!唔……糟了糟了!”
宝玉已给汗水迷糊了眼睛,凝目盯着她,闷哼道:“要丢了是么?”
沈瑶却再不言语,娇躯死死地凝了好一会,蓦地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雪白
的小肚皮迷人万分地抽搐个不停。
宝玉刺到花房尽头,突捣着一团浓稠滑溜的温热浆儿,整根肉茎顿时麻胀了
起来,立明可人儿丢了,心中一阵迷醉,亦感奇美难遏,顿时精意翻涌,忙将肉
菇拼力顶紧嫩心,勉强揉了几揉,棒头一阵酥麻,茎身猛然暴涨,便突突地射出
精来。
沈瑶感得一注注滚烫喷来,竟似透入体内极深之处,煨得满腹酥暖欲融,玉
宫颈儿激跳不住,又从里边吐出了数股花浆来。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终于松弛下来,软倒在玉人身畔,柔情蜜意地轻轻吻
慰。
沈瑶酥作一团,慵懒可人地望着爱郎,一丝满足的妩媚从她绝丽的俏容上透
露出来,忽尔娇嗔道:“大坏蛋,都是你害人!”
宝玉笑道:“好娘子,此话怎讲?”
沈瑶羞道:“我已同兜兜说过不再……不再跟你这样了,可如今……如今…
倘若给她知去,还不笑煞人!呜……”
宝玉轻轻拨玩她的粉嫩奶头,笑嘻嘻道:“别怕,待会我也这般对付她,瞧
她还怎么笑你。”
玉人顿时大嗔,扬手打了他的魔爪子一下,咬牙道:“小淫贼!大色狼!你
现在就给我下山去!”
宝玉将她抱紧,一轮烈如炽焰地热吻,哼吟道:“瑶瑶,我爱你。”
沈瑶神饧气缓,噙着檀郎的发丝低语道:“我也……爱你。”
两人离别在即,心下自是难舍难分,卿卿我我了许久,沈瑶忽感臂后有些黏
腻,反过一瞧,只见雪白的肘关处粘染了一大块污迹,却是不知何时碰触着了灶
上的油烟污垢,她素来极为好洁,不禁大皱眉头,待到发觉股侧与腿肚子上也有
污迹时,更是一阵恶心,哭丧着脸道:“难受死了!快放我起来。”
“做什么?”宝玉心不在焉地问,凝目那粘染了污秽的雪肤,竟感异样诱
人。
女孩心里埋怨都因这人饥不择食不分场合,才将自己弄得如此不堪,嗔恼
道:“烧水去啊,你不想洗洗么?”忽睨见爱郎的脸侧也有一道污迹,想来多半
是她适才的杰作,忍不住“啧”地笑了起来,心道这才有点公平呢。
宝玉痴痴望着如花的笑颜,心中倏地一动,忽将玉人整个抱起,神神秘秘
道:“何须费事,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说着跃下灶台,胡乱套了靴子,竟不
穿衣裳便夺门奔出。
一到外面,山中冷飕飕的寒风不住地从肌肤上掠过,沈瑶大惊,急急低唤
道:“你昏了?我还……还没穿衣服……”
色人嘴角挂着坏笑:“怕啥?兜兜睡了,这山上又没别人。”当下施展轻
功,踏着梦幻般的月光,向屋群后的枫林深处奔去。
“去哪儿?”女孩心惊脉跳,一丝不挂的娇躯拼命往男儿怀内钻。
宝玉心中舒畅,只道:“到了便知,宝贝。”
沈瑶脸上发烧,小脑瓜里禁不住地胡思乱想:“好荒唐哦……一男一女没…
没穿衣裳就在山上乱跑……”她晕着脸躲藏在爱郎温暖的怀抱里,闭眼听着耳畔
呼啸掠过的夜风,忽觉今宵真是无比的新鲜刺激旖旎销魂,贪恋地娇吟道:
“我冷啊,再抱紧一点……一点点……”
宝玉忙将她搂抱得更密更紧,眼中已隐约看见了枫林中蒸腾的如烟水气。
女孩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悄悄凝望着这个烂漫且单纯的男儿,心里道:“荒
唐就荒唐吧,既然相爱,有何不可?”
“原来是这里!”沈瑶浸入温泉,沉身让水淹到下巴,禁不住发出一声舒服
的欢叹。
宝玉笑道:“好不好?这儿既不用烧水,空气又新鲜,还有月亮和星星作伴
儿。”
“你就会在这些东西上花心思!”沈瑶嗔白了他一眼,在水里仰平身子,望
向悬着一轮明月缀着几点星儿的夜空,心里一阵迷醉。
“瞧这里多美。”宝玉环望四周,月光下的野山枫此际展露出一种白天没有
的静谧与妩媚来,他天生最嗜美丽,不禁给眼中的景色深深震撼住了。
如非此人,自己还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人间仙境里,沈瑶心思浮荡,
突地一阵恍惚,思绪骤然飞回了那地下湖中碧玉棚内……
宝玉亲亲她的发梢,得意道:“醉倒了吧?”
“早就醉了,适才被你灌的!”女孩撒娇道,平日行走江湖之时,不得不时
时刻刻绷紧的弦儿,此际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了。
宝玉一笑,移唇贴着她的耳心低低道:“是从上边灌醉的呢…还是下边?”
沈瑶一呆,旋即大羞,她原本是说喝酒,不想却给这小淫贼趁机占便宜,把
手在他臂上狠狠拧了一下,咬牙道:“大坏蛋!坏死了你!呜……不睬你了…”
宝玉在水中抱住她,任嗔任捶,只报以无数的亲吻,在他心里,便是给这可
人儿千鞭万杖,也觉胜似神仙。
沈瑶闹了一会,终在檀郎怀里软了下来,如胶似漆地与之热吻,这回竟把香
舌主动送过宝玉口内,任他恣意咂吮。
宝玉的两只手渐又不老实起来,在娇躯上四处抚摸揉探。
沈瑶给他惹得阵阵酥悸,禁不住嘤咛道:“你……你……又…又怎么了?”
宝玉笑道:“适才你不是嚷嚷身上脏了?我帮你搓一搓啊。”白如羊脂的美
躯已非初次入目,但在清泉荡漾之下,另有一种异样的迷人趣致。
沈瑶低首垂目,望向他那只把自己的乳儿揉捏成千形万状的坏手,娇嗔道:
“这儿……哪曾脏了?”
宝玉面不改色,笑道:“虽然没脏,但肯定出了些汗,帮你搓搓还不好?”
沈瑶咬住樱唇,“真赖皮!”却并无挣拒,只是脸上红喷喷的,在氤氲的水
气中宛如雾里娇花般朦胧诱人。
宝玉又把一手探到她的腿心,扣指掏挖花溪,嘻皮笑脸道:“这里出汗最
多,更需仔细洗洗。”
沈瑶含嗔望向他处,娇喘吁吁浑身酸软,在水里几立不住。
宝玉把扶住她,数指不停轮动,似在揉洗其间的黏腻,谁知不洗倒好,这一
洗却是越洗越滑溜,越洗越“不干净”了。
女孩痉挛似地扭动起来,粉臂死死搂住男儿的脖子,仿佛害怕一撒手便会沉
入水里淹死。
淫人戏耍了许久,弄得满手皆腻,情欲复炽,嘴唇忽又贴到她耳心,喘道:
“里边够不着,我换别的东西来洗。”
沈瑶虽给爱过一次,其实意犹未尽,此刻早已挨受不住,脸皮却薄,忍不住
大发娇嗔:“你再捉弄人,我……我可真……真的不睬你啦!”
宝玉怕她真恼了,不敢再轻浮嬉耍,柔声道:“好娘子,我又想你了。”
沈瑶喘颤道:“我也……我也想你……很想……阿瑶不喜欢你……你乱说话
来羞……羞人家……喜欢……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言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宝玉听了,悄悄铭记于心,将玉人翻转过身,让她趴在从小竹棚伸出半浸在
水里的竹排上,他底下早已重振雄风,挺拔地抵住了嫩蛤口,轻轻柔柔研磨了一
会,开始发力朝里边揉入。
沈瑶凝住娇躯,眯目感受爱郎的推入,不知不觉咬住了樱唇,待到花心失
陷,方发出一声娇脆的嘤呀。
宝玉两手绕到前边,扣拿住美人如脂如酥的美乳,从后边缓缓抽送起来。
虽已春风一度,沈瑶却仍感无比挤胀,在水里给推耸得东倒西歪,两手忙紧
紧捉住竹排,娇美中带着点狼狈。
宝玉一边抽插一边亲吻,由下至上,嘴唇从幼滑的玉背出发,滑过香肩、雪
颈和发梢,游荡到了粉嫩的耳廓上,舔舐得女孩丝丝发痒阵阵心慌,低语道:
“瑶瑶,让我爱遍你每一寸地方。”倏地将舌一挑,顶入了她的耳心……
沈瑶娇躯大震,蓦又发酥发悸,花底霎似敏感了许多,仿佛清清晰晰地感觉
到了男儿的每一下抽插,禁不住娇娇哼吟起来。
她的肌肤经温泉水浸泡,此际愈显娇嫩欲滴吹弹得破,触之令人销魂蚀骨,
宝玉紧紧贴抱住她,尽力使两人的接触亲密无间。
沈瑶很快又动情起来,她不但已有点适应爱郎的冲击,还仿佛上了瘾头,竟
不时沉腰相就,偷偷让内里的嫩心去“吻”那偶尔深突的龟头。
宝玉动作柔缓,每一深入,便恰巧挑着那粒奇滑异脆的妙花心,先还不敢采
得太深太密,但渐渐觉察到了可人儿的小动作,不由情怀荡漾,遂越送越勤越刺
越深。
孰料小仙子的“胃口”极其有限,不一会儿,便感抵挡不住,腰儿连连闪
扭,躲避男儿的深袭。
但淫人欲火已旺,这回可不答应了,一臂下移紧紧箍住蛮腰,不许美人四下
逃窜。
沈瑶只得苦苦领受,花阴内的酥痒之中竟又多了一丝酸意,慌得一头乌黑亮
丽如丝如缎的湿发不住甩荡,也许因在山中,四围又是密密的野枫,不觉有些肆
无忌惮起来,叫声越来越娇越来越亮。
宝玉受其感染,抽耸愈疾愈烈,原先在水里还觉浮浮沉沉煞得情趣,此刻却
嫌无处着力不满起来,突把玉人整个抱起,推放于竹排之上,自个也随后爬起,
重新一枪挑了,这回终能脚踏实地结结实实地狠顶怒刺,火热巨硕的龟头频频突
过幽谷,命中妙心。
沈瑶要紧之处连遭重创,凝身趴伏在晃荡不止的竹排上,突地失声嘤啼:
“别……别老……老碰那儿呀……好……好酸的……啊……啊……宝……宝玉…
呜……”
宝玉却仿若未闻,只垂首注目下边,原来水线正淹及两人的股胯部,开合擒
纵间,波浪时开时闭,那交接处的奇妙绮景在眼中霎失霎现,惹得他越发狂荡,
双手把女孩的两条美腿大大叉开,几推成了个“一”字,入目更是撩人万分。
沈瑶四下乱抓,但竹排长久浸泡水中,处处皆滑不留手,反手又勾不到爱
郎,心下愈添难挨,她的武功虽高,但在这方面却若雏儿,突感内里的小妙物如
前次般剧麻了起来,慌得呼道:“又……又要糟了!我好……好像又要糟了!”
宝玉旁侧望去,从她半边脸上瞧见一副憋尿之状,心中明白,忙柔声哄道:
“莫怕莫怕,是要丢了,男女相欢,最美妙的便是这一刻了。”反更下下刁狠,
记记直捣痒筋花心,激烈之度竟是前所罕有。
沈瑶煞是不耐,听了爱郎的哄诱,更是把持不住,待给怒茎大采了几下,花
心眼内倏地奇痒,娇啼一声,雪颈乍仰,阴精已尽情甩出。
丝丝浓稠的白浆骤从巨根塞住的花缝里迸涌而出,弄混了周围的泉水。
宝玉闷哼一声,顿美得筋麻骨软,但他已泄过一回,因此尚能坚持,耐着满
茎的酥麻温热,继续于花谷内奋力驰骋,龟头触及花心,只觉越发娇弹滑脆,不
禁昏昏思道:“阿瑶的这个妙物,定是那《搜珍记》里所说的‘蚌酥’、‘螺
舌’无疑了,啧啧啧,这万中无一的名器竟叫我遇着了!”
沈瑶如寒似悸地丢了又丢,却感爱郎仍无休无止地采个不停,心中大慌,哆
嗦啼道:“我……我不……不好了……停……停一下……歇息一下……啊……
又……又要来了……快停……啊啊……”
花房内存余的每一丝缝隙都给黏稠的浆汁填满了。
宝玉听她连连呼停,心中不忍,用了极大的努力,方才硬生生顿住,颤哼
道:“我……我……”
沈瑶通体酥软,骨头似都化掉,螓首一坠,沉入水中。
宝玉赶忙抱住,也不拔出,便将她翻转过来。
沈瑶头晕目眩,迷糊中见爱郎满面苦色,娇弱无力道:“你……你难受是
吗?”
宝玉不知如何应好,巨茎仍坚如磐石地撑顶着玉人。
沈瑶似懂非懂,又问:“那个……你也得……也得出来才舒服是吗?”
宝玉赶忙点头。
沈瑶已缓了口气,柔声道:“那你继续吧,我行了。”
宝玉一阵犹豫。
沈瑶努力抬起手臂,充满柔情蜜意地轻抚爱郎的脸庞,媚得惊心动魄地望着
他道:“再来啊,阿瑶还要你。”
宝玉大喜,遂又抽耸起来,过不一会,就忍无可忍地变成了冲刺。
沈瑶霎又美极,突然痴痴迷迷道:“你……你今儿在……柔水庄上说的那…
那句话可是真的?“
淫人此刻哪还想得了别的事,只一味感受玉人内里的绝顶美妙,迷糊道:
“什么话?”
沈瑶颤吟道:“你说便是天……天底下的人都骂我,天底下的人都……都要
你骂我,你也决计不……不骂的是……是么?”
宝玉脱口道:“当然是真的,莫说不骂,就是天下人都恼你,天下人都要为
难你,我都会护着你爱着你!”
沈瑶芳心甜透,整个如酥似醉,努力弓起上身,樱唇在他胸颈上不住蜜吻,
娇喘道:“是你说的哦……这话可……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日后可不许
赖哦!”
宝玉粗喘应道:“嗯,我不赖,永远不赖。”每及深处,火烫的前端仿佛把
花心上的嫩肉都粘了起来。
沈瑶猛觉内里的小东西不住地乱蹦乱跳,一股奇痒从内里直透出来,怕是又
要像适才那样丢了,两只脚儿不住在水里乱蹬乱踏,划起一道道浪花,急急喘
道:“玉……玉,你……你……想……想来了吗?”
宝玉俊颜涨赤,昏昏地点了点头,突将女孩的两条美腿从水里捞起,朝上方
大大压去,直至触到她自己的香肩,底下抽势如虹,雨点般密密地刺向幽深的嫩
心。
沈瑶方才丢过,花房之内无不敏感万分,心里忽生出一种再这么下去定会死
掉的感觉来,樱唇触着男儿哪里便是火辣辣一吻,哼哼颤道:“那你快…快点…
我……我又……又要……又要……”爱郎教的那个“丢”字始终说不出口来。
宝玉已是千钧一发,盯着她的绝丽俏容哆嗦道:“就来了……就射了……
阿……阿瑶……我要……要射你里边了……”
沈瑶给他淫言撩惹,芳心大醉,尽把娇姿媚态展献在爱郎的眼中,娇娇嘤咛
道:“好……快啊……快给我……我要……我要带走你……我要带着你的快乐离
开……”喘着吟着,美目中突然充满了晶莹闪闪的泪水。
宝玉拼命点头,责无旁贷地发起最后冲刺,带得花唇翻飞不住,数十抽过,
倏地顿住,俯身紧紧地抵住了玉人,龟头在那奇滑异脆的妙物上展开一轮粗暴的
研磨与颤击。
沈瑶登时魂飞魄散,喉里发出声声迷离而慌乱的娇啼,粉臂死死抱住男儿的
脑袋,似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里,融为一体。
宝玉腰股不住加力,突地一下得势,力道角度皆达极致,竟揉得花心绽开,
前端已戳着了花眼内的奇娇异嫩……
沈瑶乍然悸啼,蛮腰惊心动魄地一拱,骤又丢了身子,喷涌之势更胜前次。
宝玉闷哼一声,肉茎霎时通根美透,在阵阵收缩的花径中剧跳了数下,滚烫
的浓精终于怒射而出,箭般注入玉人的嫩心里。
沈瑶受了他那玄阳至精,越发丢得死去活来,口中忘情地呼唤着爱郎的名
字,而那柔若无骨的美丽娇躯,则忍抑不住地痉挛着、抽搐着……
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美妙动人。
良久之后,才听宝玉懒洋洋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两情缱绻的恋人,此际肉体似已不再存在,只余一种心灵融合后的醉人感
受。
“不管他日如何,阿瑶都会永远记住今夜的。”女孩从男儿怀里仰起脸来,
如烟如雾地望向一碧如洗的夜空,叹息似地呢喃道。
第九十四回 千千心结
翌晨,兜兜醒来,发觉自个睡在床上,心忖定是小姐搬的,忽尔想起了宝
玉:“昨晚竟给他哄了这么多杯……不知他下山了没有?”怔怔地呆了一会,方
爬起下床,穿了鞋袜,来到隔壁沈瑶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沈瑶开门出来,身上只披一条冰梅银绣纱子,鲜媚得宛如雨后娇花,面上却
似有些扭捏之色。
兜兜见状,即时明白了几分,指着屋内笑道:“在里边?”
沈瑶面泛桃花,咬着唇儿点了点头,羞嗔道:“我有叫他去别的房里睡啊,
可这人就是赖皮,被他缠磨死了。”
兜兜吃吃笑道:“他若肯啊,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我们今儿还
走不走?”
沈瑶正色道:“当然要走,迟一日回圣山则多一分变数,大将军的安排也可
能被打乱。”
兜兜道:“好吧,我这就去做饭。”
沈瑶回到屋内,掀帐坐在床沿,见宝玉仍在酣然大睡,便轻轻推了推他,柔
声唤道:“懒猪猪,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你也该回去了。”
宝玉昨晚喝了不少酒,接着又闹了个梅开二度,回房后还在被窝里跟佳人卿
卿我我直到深更,是以颇为困倦,只含糊应道:“再睡一会……就一会……”
沈瑶见状,便舍不得硬拉他起来,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瞧着瞧着不觉痴了,
想起今次一别,便是万水千山重逢渺渺,心里顿一阵酸楚黯然,忽听心上人梦呓
道:“阿瑶你定……定要快快回来啊……我……我可是天天想着你的……”
沈瑶心中颤悸,俯下身去在爱郎耳边低低道:“我会的我会的,事情一了,
我就会立刻飞回你身边来的……”贴脸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坐直起来瞧了瞧,忍
不住又俯下去在他唇上轻轻地沾了一下。
*** *** *** ***
宝玉心舒神畅地听着窗外的清脆鸟鸣,迷迷糊糊摸了下旁边,整个人忽尔清
醒过来,猛从被窝里坐起,大声唤道:“阿瑶!阿瑶!”却半晌不闻回音。
他心头一缩,胡乱披了件中衣便跳下床来,推门急奔而出,边寻边唤:“阿
瑶!阿瑶!你在哪里?”待到后来又喊兜兜,只是俱无人应。
宝玉寻遍几间屋子,终明两个女孩已经离去,心中有如刀绞,不禁揪发懊
悔:“都是我贪睡!都怪我贪睡!竟连为她们送别都没赶上!”
他在院子里呆了许久,方长吁短叹地回屋穿衣,忽瞥见枕畔放着张纸条,用
半瓣隐约透明的白石压着,正是从丁翊秘库找到的绝世奇宝“映花琳琅”,急忙
拿起纸条来看,入眼两行秀气飘逸的字儿,写着:
“玉:
我们不能耽搁,就不等你了,厨房里有早点,记得去吃。倘在都中遇见什么
难处,可去找崔朝阳帮忙。
分君心半瓣,寄妾思满怀。
你的阿瑶”
内容虽简,但宝玉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脉脉的温馨与情意,特别是最后
的署名。
他两眼发潮,把字条和那半瓣白石捧在胸口,坐于床沿伤感了良久,轻抚锦
被,鼻中似乎还能闻到那“瑶池娇”的淡淡香气,反复念着那句“分君心半瓣,
寄妾思满怀。”突然喃喃傻笑,“你的阿瑶……你的阿瑶……你是谁啊?”
宝玉失魂落魄地回到都中,方记起此次出城,原本是要到紫檀堡看望白湘芳
的,正打算次日再去,却听王夫人说明天便是贾敬的寿辰,阖府皆要过去热闹,
心中立念起可卿来,怕又见不着她,一时愁肠千结,忽尔想起凤姐来,忙跑去悄
悄央求。
凤姐儿只是闲闲坐着,待痴人把好话软话吐尽,方横了他一眼,笑道:“用
得着这样牵肠挂肚么!好啦好啦,我虽与她辈分不同,却是情同姐妹,明儿自然
要去看她的,到时你就跟着我吧。”
宝玉大喜,如非屋里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差点就要猴到她身上去。
*** *** *** ***
到了第二天,除了贾母,王夫人、凤姐、宝玉一众都过宁国府来,贾珍并尤
氏接了进去。尤氏之母先已到了,大家见过,彼此让了坐,自免不了一阵说笑。
几杯茶过,王夫人问起可卿,“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身上有些
不大好,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尤氏道:“她这个病说来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玩到半夜,
回家来还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便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也懒得吃东西,经期又有
一阵子没来。”
邢夫人道:“别是喜罢?”
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子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
呢。”贾珍脸上正不自在,忙趁机出去了。
尤氏方继道:“前阵子大夫也有说是喜的,但这两日冯紫英荐了他从学过的
一个先生,据说医道很好,瞧了又说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个症候。昨日开了方
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别的却仍不怎么见效。”
凤姐儿听了,眼圈便红了起来,宝玉更是心如刀割心急欲焚,巴不得能立即
过去瞧瞧。
正说话间,贾蓉进来,到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跟前请了安。
凤姐儿便捉住了问:“蓉哥儿,你且站住,你媳妇到底是怎么着?”
孰料贾蓉皱皱眉头,只应道:“不好就是!婶子回头瞧瞧去就知了。”言罢
径自出去了。
宝玉见了,心里既纳闷又生气,不免更为可卿担忧:“卿卿身子不好,他却
怎么如此不耐烦?”
说是贾敬的寿辰,却因他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在城外的道观里不肯回
来,说是:“我是清静惯了的,可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闹去。”
因此,今日之庆不过是个虚应的景,摆几桌筵席,看几折戏,大家凑合着热
闹,却没个主角的。
午饭之时,宝玉如坐针毡,不住暗地里催促凤姐。
凤姐挨不住他闹,饭毕匆匆漱口净手,就回太太们,“我先去瞧瞧蓉哥儿媳
妇。”带了宝玉,唤贾蓉带着往可卿这边来。
进了房门,三人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床边,可卿在帐里望见,便挣扎欲起,
凤姐赶忙上前扶住,握其手惊叹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成这模样
了!”
宝玉凝目望去,只见玉人神形憔悴面色苍白,心中顿时一阵大痛,眼泪险些
掉将下来,若非贾蓉在旁,早奔上前百般怜惜了。
可卿仍半支起身,靠枕斜卧,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
婆当自己女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
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
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
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
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贾蓉听得脸上阵青阵白,忽朝瑞珠喝道:“还不快去倒茶!婶子和二叔在上
房还未喝茶呢。”
宝玉正怔怔地望着墙上的《海棠春睡图》与那幅秦太虚的“嫩寒锁梦因春
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对联,不觉想起在这屋里的香榻上梦游“太虚幻境”的事
来,再忆及那醉碧轩的销魂、翠石屏里小木屋中的缠绵,不禁情迷神伤,听她说
了这些话,更如万箭攒心,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可卿眼角睨见,心里一阵酸楚,目中也发涩起来,赶忙垂下头去,悄悄叹息
了一下。
凤姐知晓这对冤家的荒唐秘事,生怕贾蓉瞧出端倪,忙道:“宝兄弟,你忒
婆婆妈妈的了。她病人不过是这么说说,哪里就到得这步田地了?况且能多大年
纪的人,略病一病儿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还不是自己倒给自己添病儿么?”
宝玉忙拭了眼泪,朝可卿强笑了笑,却见玉人只是怔怔地望着被子,始终不
望自己这边一眼,偏他素又毫无自信,心里渐渐灰了,失魂落魄地思道:“我又
算得了什么?在她心目中,一直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贾蓉也干巴巴地劝了两句,“她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
了。”
屋中一时静得瘆人。
凤姐又对宝玉道:“好了,人也看到了,没什么大碍的,太太适才叫你快些
过去呢,别只在这里呆着,倒招得侄媳妇也心里不好。”
宝玉哪舍得离开,但听她这么一说,又怕自个留在这,还真惹可卿心里不快
了,不禁大为犹豫。
凤姐朝贾蓉使了个眼色,说道:“园子里的戏就快开始了,你先同你宝叔过
去罢,我再略坐一会儿。”
贾蓉在可卿跟前呆得大不自在,闻言趁机开溜,拉了宝玉便往门外去。
可卿心头一颤,急忙抬首朝宝玉望去,手在被里悄悄轻抚自己的肚子,心中
悲苦交煎地轻唤道:“好孩儿,快看看你的父亲,快记住你爹爹的模样,今次之
后,我们多半再见不着他了……”
宝玉到了门口,恋恋不舍地回了下头,不想正碰上可卿这深深地一瞥,心头
蓦地剧震,刹那间神魄俱销。
自他入房以来,始终不见可卿看自己一下,不觉心灰如槁,但就这如烟如雾
如怨如诉的一眼,骤令得他精神大振:“卿卿是在乎我的!卿卿心里边定是有我
的!”当下几乎不顾一切奔回床前去。
贾蓉却急着离开,只一味拉他出去,道:“宝叔走吧,我们在这,她们倒说
不了知心话哩。”
宝玉这才省醒过来,可卿毕竟是此人的媳妇,千般不甘万般无奈下,只得将
那销魂蚀魄的眼神深藏于心,行尸走肉般随他去了。
待他们两个走后,凤姐儿又劝解了可卿一番,说了许多衷肠话儿,忽然压声
笑道:“知道么?那人对你可真牵肠挂肚的,昨儿怕你不肯见他,还特跑去央我
带他过来呢,你也是的,居然不跟他说一句什么,唉……依他那性子,回去又得
如痴如魔了。”
可卿心中凄苦,只强忍着不让自个掉下泪来,黯然许久,终于轻叹道:“好
婶婶,你若疼我,这段孽缘就莫再提它了……如今只余一桩心愿,非得告诉婶
子,别人晓得亦未必中用。”
凤姐听了她的口气,心中隐感不祥,强笑道:“有何心愿?你只管与我说便
是。”
可卿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及
你,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
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
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凤姐听了此言,不由心生敬畏,又觉她话里有话,点头道:“这话虑的极
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
可卿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可
保全的,但如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到时或可免遭万劫不复。”
凤姐疑惑道:“难道我们府中有甚不妥?”
可卿只道:“这个婶婶不必知道,眼下若能行妥两件事即可,第一,目今祖
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但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
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之
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
处,将家塾亦设于此。
“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
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将来有了罪,凡物
可入官,这祭祀产业却是不入的,倘真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可有条
退路。”
凤姐更是惊疑不定,追问道:“什么罪不罪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竟出
此言?”
可卿幽幽一叹,“要知即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不过是瞬间的繁
华,婶婶只消记得我的话,如信得过我,便依言去做,免得他日生悔。”
两人说话间,尤氏打发人请了两、三遍,可卿不想再多说,遂道:“婶子你
去吧,我有点乏了。”
凤姐儿见她边说边喘,虽然满腹狐疑,亦不忍累着她,于是道:“你好生养
着罢,我回头再来看你,合该你这病要好,所以前几日就有人荐了个好大夫来,
再也不用怕的了。”
可卿懒懒一笑,淡淡道:“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婶子,我知道
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
凤姐急道:“你只管这么想着,病哪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是,况且听得
大夫说,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如今才九月半,还有四、五个月的工
夫,什么病治不好呢?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这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
见治得好你,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好生养着罢,我过园
子里去了。”
可卿心中明了,今回劫数已定,凄然道:“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的
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再多说几遭话儿。”
凤姐听了,不觉眼圈又是一红,忙应道:“我得了闲儿,必会常来看你
的。”
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这才领着跟来的婆子丫鬟往会芳园去了。
*** *** *** ***
北静郡王府,书房。
一人头戴斗笠,低低遮着脸面,直身端坐椅上,不茶不语纹丝不动。
世荣负手步入,面上神清气爽,显然伤势已好了许多。
那人赶忙立起,曲膝跪拜,却仍不摘顶上的斗笠,恭声道:“属下叩见门
主。”
世荣扬手命屋中的侍女退下,微笑道:“你辛苦了,起来吧,若是嫌闷,就
莫戴斗笠了。”
那人应道:“是。”当即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寻常无奇的阔面,无须厚唇,
浓眉肥鼻,约为三、四十岁的模样。
世荣入座,道:“妖女终于现身了?说吧。”
那人道:“上月十五,龙二公子在龙津渡突然遇袭……”
世荣打断道:“这个我已知了,你只说那‘诛妖大会’上的事。”
那人恭声应是,接下便叙述起来,言词精简,脉络清晰,显然当时在场。
世荣悠然听着,不时发问,忽道:“妖女手里拿的那把剑真的是‘湛泸’
么?“
那人道:“属下不敢断定,但那剑通体如墨,浑无光华,加之削铁如泥,倒
与传说中的‘湛泸’颇为相吻。”
世荣暗忖:“如果真的是‘湛泸’,问题可就大了,这神兵千百年来未现世
间,妖女从何得之……莫非她已成功进入丁翊的秘库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命那人接着往下说,待听到沈瑶用手去捉沈问星的剑刃
时,心中更感诧异:“若说那妖女击败冷然是倚仗宝剑,但她这空手接剑的功夫
可就匪夷所思了,沈问星绝非泛泛之辈,能以血肉之躯硬接其剑,只怕连我都不
能够,难道妖女年纪轻轻就修成了金刚不坏的神通?不可能……不可能……”
接下又听得沈瑶邀宝玉比武,结果却给击败,脸上终忍不住露出一丝讶色,
沉声问道:“你可没有听错,那小子真的叫贾宝玉?”
那人道:“属下不敢记错,这两日还特在都中打探了一下,那小子的确姓贾
名宝玉,乃荣国府员外郎贾政的二公子,据说出世时颇为怪诞,一落胎胞,嘴里
便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因此便取名为宝玉。”
世荣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惊诧交集:“难道真的是卿卿梦中叫唤那个宝玉?
原来并非寻常之流,难怪卿卿……”一念及可卿,他顿心潮翻滚魄动神摇,蓦地
热血上涌:“嘿嘿,如此方妙,我倒要瞧瞧这人是不是个对手!贾宝玉呀贾宝
玉,你可千万莫令我失望才好。”
那人又道:“那小子甚是奇怪,之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头,但那日却听妖女
说他‘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称其为‘逍遥小神仙’,那‘百丈蛟
龙’不知是何方神圣,但魔音鬼母却是无人不晓的上辈高人,如今这小子已轰动
江湖,又掌握着数百个中了‘锁元刀’之人的命运,因此有许多人要将他捧入当
今十大少侠之列,来顶替已殁的龙二公子。”
世荣动容道:“他还击败过魔音鬼母?嘿……这倒真有点意思了,你仔细说
说他是如何击败妖女的。”
那人便细述当日所见情形,并不时起身比划,一来一去甚是清楚,显然本身
就是个十分了得的武功高手。
世荣却愈瞧愈感迷惑,沉吟道:“妖女的身手果然不俗,但那小子出招却似
笨拙无序,居然能逼得妖女处处受制,难不成他招式里藏有什么厉害的杀着?”
那人只道自己比划得不行,忙道:“属下武功不济,比划起来肯定已有些走
样,更有许多瞧不懂的地方,自然无法学出其中的精妙之处。”
世荣点点头,又问了些许问题,末了道:“你且去吧,那姓贾的小子你不用
再管了,只想法子去追踪妖女的行迹,倘有重大发现,许你随时来报。”
那人朗声应了,伏地叩首,戴上斗笠躬身退出。
世荣犹坐案前怔怔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串甜脆的笑声,有人道:
“在想我姐姐是么?”
王爷回过神来,见紫姬蝶儿似地飞到了身边,遂一把揽入怀中,笑道:“我
在想你。”
“哼,莫哄人啦,人家还不知你多着迷我姐姐吗,我问你,昨晚你把她拐到
哪儿去啦?”
世荣嘴角挂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紫姬大嗔:“好啊!你竟瞒起我来了!呜……”已作抽噎状。
世荣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本王招了。”对于这个女人,
他几无什么需隐瞒的。
紫姬盯着他道:“躲哪胡闹去了?”
“皇宫。”
“皇宫?你们去皇宫了?”
“嗯,确切地说,应该是后宫。”世荣道。
紫姬登急了,娇嗔道:“天呐!你身上的伤方才好一点点,怎又跑去那里边
冒险了!你……你……”
“放心吧,我已认得里边许多地方,今回又有你姐姐帮忙,来去可谓如入无
人之境,就是遇上了那四张面具,我也自信能全身而退。”世荣神情悠然。
紫姬仍是不依,“可你身上有伤啊!我姐姐又不是神仙,有她便能保得万无
一失么!”
世荣道:“我已复原近九成了。”
紫姬心下不信,只道男人敷衍,“你莫哄人,怎有如此之快?”
世荣哈哈一笑,“说起来可得感谢那位宇文长老了,记得我上次从白莲教龙
象使者手里夺来的那‘九转千琼丹’么?经枯荣二老鉴定,原来此物是用许多珍
奇药材所制的无上圣药,极补元气,我这些日来连续服用,是以复元得甚快。”
“太好了,白莲教那厮丢了这一葫芦宝贝,定是心痛死啦!”紫姬喜孜孜
道。
“听他们说,这丹药原是要送出宫去,献与他们教主的。哼,如今我总算明
白了,宇文妖道在宫中造了个巨炉,八九是用来炼制此物的,嘿嘿,不但无人搔
扰,还可借着为狗皇帝烧丹炼汞之名,白白获取无数各地进贡的珍稀药材。”
紫姬接道:“就是啊,谁会知他却把最好的成品偷偷送出宫去,献给他真正
的主子哩。”她心中稍宽,问道:“你们去后宫做什么?”
“我已着人查明,给白莲教控制的妃子是谁了。”
紫姬喜道:“是哪个?”
世荣沉声道:“织霞宫尚书、淑惠妃吴媛媛,安城候吴之淳的千金,当今宫
里最得宠的女人。”
紫姬微吃一惊,“这还了得!白莲教果真有些手段哟。”
世荣点头道:“因此我们在宫内的布置远远不及白莲教,须得奋起直追。”
紫姬黛眉打拧,沉吟道:“如何追法?不如……不如我们也弄个美人儿送进
宫里去,把那狗皇帝迷昏头……”
“这个我曾想过,但又谈何容易,首先这个美人儿须有倾城之姿,其次又得
有那过人的魅力与机敏,否则如何能在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此际着手培养已是
不及,眼下我只有一个现成的……”世荣笑眯眯地盯着孔雀儿,一指勾起了她的
雪腻下颔。
紫姬唬了一跳,慌得芳心乱蹦,颤声道:“你……你说的不会是……不会
是……”
“说的便是你……”世荣用力一揽,挤高她的蜂腰,俯脸在她酥胸上吻了一
下,叹息道:“可惜我偏又舍不得,只好另想他法了。”
紫姬方舒了口气,抡起粉拳娇嗔地轻擂男儿胸膛,“坏蛋!你吓唬人呦……
呜……吓死我了……那你可想出什么法子了?”
世荣沉吟道:“本来也无什么速见成效的法子,但你姐姐一到都中,我突然
就有了个想法……”
紫姬“啊”地一声,霎又紧张了起来,盯着他道:“你带她去皇宫,你……
你不会……不会是在打我姐姐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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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aliang兄的排校。
奇花乍放影摇扶,枫林霜染碧空除。
寻欢灶台红菱艳,得趣竹排颤声酥。
醉颜含羞迎还拒,颦眉怀怯沉时浮。
如此风情如此夜,几逢明月照归途。
以上是弈海舟兄为93回作的诗,大家觉得如何?迷男最喜欢最后这句“几
逢明月照归途”,有接文中未尽之意,“几逢”二字佳妙,谢谢。
后续请看(第九十五回)青楼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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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青楼纷争
世荣笑道:“你姐姐绝对是个合适无比的人选,但我岂会把她往火坑里送,
那蠢物就连给你姐妹俩架脚儿都不配,哈哈,放心好了!”
“那还有什么好法子?你快说啊!”紫姬虽然聪明机巧,却因时常有这才可
傲世的男人好依赖,能偷懒时便偷懒。
世荣凝目前方,若有所思道:“吴媛媛已是深得宠爱,我们若弄一个新人去
跟她争宠既费时又费力,于眼前实属不智,但如能令得这个吴媛媛弃暗投明转向
我们……”
“转向我们?”紫姬一呆:“白莲教定在这吴媛媛身上花了许多气力,她如
何肯突然转向我们?”
世荣道:“倘照常理,自然不大可能,可如今你姐姐已到了都中,而且呢,
她的‘拘魂大法’已然练成……”
紫姬眼中一亮,登时恍然大悟,“你是想我姐姐用‘拘魂大法’去收服吴媛
媛?”
世荣点点头,微笑道:“虽说此着甚险,但却值得一试,倘若成功,这便是
见效最快的一条途径,白莲教千辛万苦才在皇宫安插下的棋子转眼就成了我们
的,而且在他们未发觉之前,嘿嘿,更可通过她去破坏白莲教。”
紫姬喜道:“此策大妙!昨晚你和我姐姐摸进宫去,就是去寻她施法么?”
“嗯,你姐姐的‘拘魂大法’果然玄妙,昨晚已经略收成效,不过要完全控
制住她的心智,尚得花些时日,但这可比我们弄一个新人进宫快得多了。”
紫姬娇声道:“哼!你瞧瞧,我姐姐是不是又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还赶不赶
她回南疆?”
“碧眼魔姬”凤凰儿乃圣门布置在南疆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更是陈见羽
的一条臂膀,岂能不回。但世荣笑得十分好看,“再不赶了,她想在都中呆到什
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紫姬大喜,朱唇连吻男人,忽道:“对了,那吴媛媛既能在众多嫔妃中脱颖
而出,大得狗皇帝的宠爱,长的定是美貌之极吧?”
世荣瞧着怀里的女人,笑道:“嗯,简直是天仙下凡矣……不过,比起我的
小心肝来,可就逊色多了。”
紫姬笑靥如花,搂着男人的脖子道:“你这话定是哄人高兴的,可……可我
就是喜欢,嗯,人家也让你快活一下吧,南边有消息了。”
世荣一听,立时坐直了身子,两手捉住美人的香肩急切道:“快说!”
紫姬道:“适才接到了从南边飞来的信鸽,附着陈见羽的密函,里边说已收
到门主派人送去的冯左庭军报,并获知门主授予‘霹雳圣骑’的指挥权,南方将
士无不大受鼓舞,加之冯左庭重伤于榻,前阵子又接收了我姐姐送去的六百名工
匠,目前形势极好,似已具备我方展开大动作的条件。”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动作?”世荣忙问。
紫姬道:“信里说他正抓紧时间调集人马,并派出多路探子前往各处敌营刺
探,看看冯左庭的部署是否与军报吻合或有无变动,一切相机待动。”
世荣连连点头,笑道:“嗯,见羽办事就是稳当,好!好!”细嚼着那句
“似已具备我方展开大动作的条件”,不禁越思越欢,心情一佳,便觉怀中的美
人越发可爱起来,忽把脸埋入霓衫,在她香甜的雪颈上亲了一口,畅声道:“小
孔雀,我想吃你了。”
紫姬嘤咛一声,娇躯顿软了半边。
*** *** *** ***
自从见了可卿后,宝玉更是忧心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才好,偶便如痴似魔,
对着无人处喃喃自语。
他这毛病并非首次,房里的丫鬟婆子早已见惯了的,也没人十分留意。
到了这日,扬州忽有人来,却是黛玉之父林如海身染重疾,特写信来接她回
去。
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赶忙打点黛玉起身,命贾琏送她去,嘱咐事
情完了仍带回来,一概土仪盘缠,自是不消烦说。
宝玉心里大不自在,怎奈人家乃是父女之情,也不好拦劝。
是日贾琏与黛玉辞别了贾母等人,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
宝玉越发寂寞,遂又钻了牛角尖:“阿瑶走了,颦儿也走了,独剩我一个孤
零零的,却哪也去不了……”于是终日只泡在小木屋里玩看三册奇书,不知不觉
又各有进境。
这日看那册《凤凰涅槃大法》,翻到后边,见那裸女的姿态更是奇诡,除了
原先画在她身上的圆点红线外,周围又多了一些用小点组成的细细虚线,他起初
并未留意,孰知看着看着,体内的气息便莫明其妙地激荡起来,依着女体身上的
圆点红线所示四处流窜,且愈行愈疾,大有无处宣泄之意,焦灼惶惑间,书页上
的裸女竟似动了起来,于脑海中翩跹而舞,更匪夷所思的是四肢展处绝非常人能
及,偏又姿如天仙美不可言。
痴人天性最是嗜美,越瞧越是着迷,不觉惊叹:“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舞
蹈!”
心驰神摇间几欲随之起舞,怎奈屋中着实狭窄,只得强压幻念,继续观看,
为明究竟,终第一次去看那旁边的注释,其中的异族文字固是完全不懂,但那中
土的行楷却也看得一头雾水,十成之中看懂的不到其一。
宝玉读到一段:“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间转移之功,与我中土武学颇为相
异,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创,暂译做‘凤入虚空’。”心中一动,思道:“莫非这
就是武功里边的招式?嗯……肯定是了,当日在柔水庄上,沈问星那厮追得我东
奔西跑无法脱身,倘若当时我识得此招,那便轻松多啦。”
他痴痴地看了许久,再翻后边一页来读,见裸女的姿势又是不同,旁边的虚
线比前页多了不少,注释中有一段写道:“此招出击方位奇繁,且似缓实疾,令
敌防不胜防,可借‘百凤朝阳’名之。”
宝玉心道:“原来这招叫做‘百凤朝阳’,嗯……不好不好,凤朝阳乃心所
向往,岂能把敌人称之为阳?这名字取得不好……”但该改做什么,一时却又想
不出来,遂又翻过一页继看,见旁注云:“此招与前招形似神非,其内蕴藏着截
然不同的大变化,委实玄奥,可名之为‘百凤归巢’。”
宝玉又觉不好,自语道:“俗,俗,恶俗!这等美妙的招式竟以如此恶俗的
名字命之,不知注译者是何人?”
接下瞧去,又见“凤翔九天”、“凤点头”、“凤凰展翅”等名字,他亦一
概嫌不好,却给图上所示的玄奇招式倾倒,只感美不胜收,看得如痴如醉,不知
不觉便错过了晚饭时间,待到目中模糊,方察天色已晚,腹中饥饿,便出屋锁
门,径往府外,打算到酒楼食肆里随便吃点东西,然后仍回来继续看书。
到了街上,忽然想起带凌采容去过的顺丰楼来,遂提步前往。
宝玉随小二上了二楼,见上次与凌采容坐过那张桌子正好空着,心中一喜,
便过去坐了,点了几样精致菜肴,心中犹怀念山中的销魂之夜,于是问小二道:
“你们这可有‘玉井坊’的酒?”
小二笑答:“怎会没有,‘玉井坊’可是都中有名的老字号,其酒甘冽有
劲,却不上头,喜欢的客人可多哩。”
宝玉道:“很好。”于是要了一坛。
过不一会,酒菜上齐,他边吃边瞧窗外,望着隔邻那条灯红酒绿的逍遥街,
又再思念起凌采容来:“好久都没见凌姐姐了,不知如今在哪?唉,她只身来都
中,举目无亲的,只怕办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哩,心里边亦多半孤单得很……”
正在惆怅,忽闻楼梯那边一阵喧闹,迎客与小二迭声招呼,转首看去,但见
一行人走上楼来,为首一个盛妆丽人,雪肤桃腮黛眉杏目,娇妍妩媚容光照人,
顾盼之间,一对星眸似能勾魂夺魄。在她旁边的是个清瘦青衣公子,细眼薄唇,
神情倨傲,腰间悬着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两人后边跟着六、七个桃羞杏让的美
人,个个衣鲜鬓秀烟视媚行,叫人一眼便瞧出均是那青楼中的女子。
楼上的客人骤见,纷纷引目相随,宝玉更是瞧得大吞口水,心中十分羡慕:
“不知那男子是谁?竟有这么多美人拥着,好福气好福气!”忽认出那些美人当
中有个是罗罗,正犹豫是否上前招呼,旋听有人高声笑道:“燕大家来了么,黎
某恭候已久了!这边请。”
几个美人脸上齐现紧张之色,唯独那青衣公子冷笑一声,径先踏步上前。
宝玉给屏风挡住,看不见那个说话的人,听他又道:“哎哟哟,这位不是
‘龙影剑’宋公子么!今儿怎有空上这顺丰楼来啊?”
那青衣公子竟然冷冷道:“我本没空,但听说有人霸道得很,心里好奇,因
此过来瞧瞧,想知道是谁在天子脚下这么猖狂!”
对方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好!好!燕大家真是好本事,居然把大名鼎鼎
的宋公子都请来了,有眼光有眼光!”
为首那丽人娇靥微晕,微笑道:“黎师爷谬赞,奴家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
宋公子仁心义胆古道热肠,听说黎爷今儿设宴相请,生怕燕娘给人欺负,便陪奴
家一块过来走走。”说罢暧昧地乜了青衣公子一眼,神态亲昵。
那青衣公子得意一笑,手负身后,胸膛高高挺起。
那黎爷笑道:“很好很好,今天来越多人越好,黎某最喜欢热闹了,大家请
先进去喝杯酒吧。”
一众丽人转过屏风,声音渐稀渐逝,显然都入厢房里去了。
宝玉瞧见罗罗,旋忆起那夜在紫檀堡的荒唐来,正在销魂,忽见罗罗一个人
从里边匆匆出来,立在楼梯口不住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色人赶忙起身,上前作了一揖,笑道:“罗罗姐,还认得我么?”
罗罗回首一瞧,惊喜道:“宝……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宝玉点头道:“我来吃饭,姐姐近来可好?”
罗罗掠了他一眼,咬唇道:“不好!”
宝玉一怔,忙问:“怎么不好?有什么需我帮忙吗?”
罗罗稍稍朝他贴近,低低声道:“某人答应要来瞧我,结果却连个影子都没
瞧见,害人家白白等了许多日。”
色人一听,心中欢喜,小声道:“最近事情多了点,一时脱不开身哩,改天
定去看望姐姐。”
其实他近来最有闲暇,却因可卿身子不好,黛玉又回了扬州,心中懒了,上
哪都提不起兴致,加之痴迷于那三册奇书,便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罗罗轻哼了一声,“又来哄人是不是?今回我可再不上当啦。”说话间,眼
睛频频往楼下张望,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宝玉道:“这回一定说话算数,上次路过玉柳巷,便想极了进去瞧你呢,可
惜那天正好有事。”
罗罗更是不依,娇咛道:“还说呢!路过都不进去,恨死你了!”
她乃青楼姐儿,说话自有勾人之处,宝玉听了这半真半假的薄嗔娇语,心中
越发着忙,正待继续解释,忽见一人上楼来,望这边道:“燕大家在这里是
么?”
罗罗忙迎上前道:“这位不是刘大哥吗,郭爷来了没有?”
那人道:“下午局里突然接了批急货,郭爷出镖去了,怕是得三、五天才回
来,命我过来告诉一声。”
罗罗“啊”了一声,急问道:“那潘四爷呢?他也不来了?”
那人道:“四爷也出镖了,跟郭爷一起走的。”
罗罗脸上露出十分失望之色,只得道:“那好吧,刘大哥辛苦了,我会转告
燕娘的。”
那人作了一揖,转身下楼去了。
宝玉才要说话,又见一人上来,认得罗罗,递过一封书函,道:“我师父有
事来不了了,信里有说原由,还请诸位姑娘见谅。”说完也匆匆走了。
罗罗急忙拆开书函来看,面上的失望之色愈来愈浓,一副神魂不定的狼狈模
样。
宝玉见状,心中奇怪,问道:“罗罗姐,怎么了?”
罗罗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贾公子,您去吃饭吧,不巧今儿有点事,恕
奴家不能相陪了。”
宝玉讨了个没趣,心里讪讪的,只好点头道:“好的,姐姐你忙。”正要走
开,忽见从里边出来一个女孩,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模样十分甜美,正是与
罗罗同来的几个美人之一,神色有些惊慌,近前压低声音道:“罗罗,燕姐姐
问,郭爷他们来了没有?”
罗罗有气无力道:“郭爷和潘四爷他们下午出镖去了,曾师傅也派人送信来
说临时有事,今晚来不了啦。”
那女孩一听,神色更见惊慌,小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宋公子怕是靠不太
住,燕姐姐急死了!”
罗罗面色苍白,怔道:“怎会如此?不是听许多人说过,宋公子是烟台什么
武林世家的人么,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头脸的呀!”
那女孩道:“可是对方也请来了个高人,宋公子一瞧见他,手都立时有点颤
了,对了!还有奉天帮的魏爷呢?他不是也答应今晚要来吗?”
罗罗咬牙恨恨道:“他啊,到此刻连影子都没见着哩!这些大老爷们,平日
馋了,便在我们跟前豪言壮语把胸膛拍得噼啪响,吹自个是如何的神通广大英雄
了得,说有什么事就找他们去,可如今真的碰着了事,一个个却都立刻变成那缩
头乌龟了!”
失神间乜见宝玉,怔怔地若有所思,突然道:“贾公子,你能帮我个忙
吗?”
宝玉忙应:“好啊,什么事?”
罗罗道:“上回在紫檀堡,你们当中有位姓冯的爷,好像是那……那什么营
的军官?”
宝玉一听,立知她说的是冯紫英,道:“没错,他是京城骁骑营的,现任指
挥使之职。”
罗罗凑近前来,娇躯几乎贴到了宝玉的身上,丝丝香甜的气息直钻他的鼻
子,低声道:“倘若你去求他,他肯帮你的忙吗?”
宝玉道:“求他什么?我们情同兄弟,我如有事,他自然会帮忙,到底出什
么事了?”
罗罗喜道:“那好,你现在能立刻去请他到这儿来么?有伙恶人要欺负我
们,你就跟他说我们是你的朋友,倘能解得今次之难,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
他的。”
宝玉一听,不禁紧张起来,问道:“是些什么人呀?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罗罗焦急道:“说来话长哩,你先去请他过来再说,迟便来不及了!对了,
记得唤他多带些人来哟,快去快去,罗罗求你啦。”边说边抱住他手臂轻晃,脸
上俱是央求之色,样子娇娇怯怯楚楚可怜,煞是动人。
宝玉只觉一腔热血直涌上来,毅然道:“好的,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正待下楼,忽然又有一帮人从楼梯上来,为首一人,身材甚是高大,两目炯
炯有神,下巴一围灰白短须,年已半百,却是体健神旺。后边的十余人手里皆持
刀枪棍棒,束着紧身劲装,个个盛气凌人气势汹汹,一副要来寻事的模样,吓得
上下楼的客人纷纷走避。
两个女孩子一见,登时面露喜色,罗罗忙迎上唤道:“魏爷,可把您给盼来
了!”
旁边那女孩亦道:“适才还在担心您老来不了呢。”
那白须老头呵呵一笑,朗声道:“魏某人答应的事岂有做不到的!”
那女孩欢声道:“那是那是!谁都知您老是言出必行,行而必果的,我们燕
姐姐可是成日家夸您的。”
白须老头一捋短须,微笑道:“甜儿,点花楼来的是谁啊?”
宝玉心道:“原来她唤做甜儿,无怪生得这样甜的。”
甜儿道:“来的是黎文彦,而且还请了个高人,好像很厉害的。”
白须老头哂然一笑,“什么高人!别处不敢夸口,但这都中地面上嘛,老头
子还是吃得开的,莫说是黎文彦,便是点花楼的两位楼主亲自来了,亦得给我魏
某人三分面子!”
罗罗拍拍胸口道:“您老一到,我们心里边可就定得多了。”
原来这白须老头正是都中两大帮会之一奉天帮的玄武堂堂主“铁腕”魏宣,
乃都中的一大地头蛇,擅长一门武林罕见的“金刚臂”功夫,能破木开石,很是
厉害。
他一招手,对两个女孩道:“走吧,带我去会会那黎文彦,瞧他如何个霸道
法。”行过罗罗身边,突沉手在她粉股上悄捏了一把,笑道:“小罗罗,此事完
了,你可怎么谢我呢?”
罗罗惊呼一声,柳躯娇震,旋即甜甜笑道:“倘若魏爷帮我们摆平了今次之
事,我们留仙楼的姐妹哪个会不感激您哟,对了,前阵子燕姐姐在紫檀堡买了个
园子,依山傍水的景致极好,改天还请魏爷赏脸光临,多住几日。”
魏宣听得高兴,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近来在城里正闷得慌哩,到时一
定去!一定去!”
宝玉虽看不见这老头子的小动作,却亦能从罗罗的反应猜出他干了什么,且
听其言轻浮,心中大生反感,浑忘了自个平日也好此道,愤愤不平地悄骂道:
“都七老八十了,怕是子孙满堂的,怎还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真是为老不尊好
不要脸!唉,罗罗姐有事求他,便得受此委屈了。”
又记得弄云好像是锦香院的,心忖:“罗罗姐不是跟她一处的么,怎么说是
留仙楼的了?”
甜儿又道:“魏爷您还是小心点好,点花楼请来的那个帮手怕是非同小可
哩,连宋公子都似有些怕他。”
魏宣不悦道:“哪个宋公子?”
罗罗道:“就是宋俊亭,道上的人说他是烟台什么武林世家的人。”
魏宣微微动容:“哦,‘龙影剑’宋俊亭,烟台宋家的支系子弟,识得点
‘海市蜃楼剑’的皮毛,燕娘把他都请来了?那便更不用担心哩,点花楼今次是
吃定亏的啦!”
甜儿嗫嚅道:“可……可是宋公子好像有点害怕对方请来的那个人啊……”
魏宣满面不以为然,“那个人又是谁?叫什么?”
甜儿道:“好像叫俞什么…俞……哦,对了他的外号唤做‘黑风郎君’。”
魏宣身躯一震,面色微变,驻足道:“‘黑风郎君’俞逸?”
甜儿道:“是是,就是唤做俞逸。”
魏宣怔在原地,再不迈前半步。
罗罗见状,心里隐隐觉得不妙,问道:“怎么啦?魏爷您认得他么?”
突然厢房那边传来一阵“砰砰砰砰”的大响,似乎盘碗碎裂之声,二楼众客
正循声张望,又听一声巨响,隔在大堂与厢房之间的屏风骤然整面倒下,惊得旁
边的客人四下奔逃,有两、三个走避不及的便给压在下边,一时惨号之声不绝于
耳。
只见一人摇摇晃晃地从屏风面上踏过,顶上束冠已散,头发散了半边,手里
握着把长剑,漫无目的地乱刺乱砍,情状有如醉酒。
宝玉凝目一瞧,原来正是那被魏宣称之为“龙影剑”的宋俊亭,此刻鼻口皆
血,右颊乌青,肿得一边眼睛无法睁开,先前面上的倨傲神情已是毫无踪影。
一个灰衫男子随后现出,浓眉长目,皮肤微黑,表情极其冷酷,身形稍动,
便轻轻松松地避过了毫无准头的砍刺,突然飞出一脚,迅如奔雷飞电,把已是摇
摇欲坠的宋俊亭踢了个吓人的跟斗。
只听一片女人的惊呼声响起,却是同行的那帮丽人跟了出来,个个面无血色
战战兢兢。
再有一个身材短小容貌猥琐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行出,后边跟着七、八个劲
装汉子,手里皆提着兵刃。他不屑地望着散架般的宋俊亭,嘲笑道:“龙影剑啊
龙影剑,你不是条龙么?适才还活灵活现的不拿眼瞧人,怎如今却变作条虫儿
啦!”
宝玉听其声音,就是先前那个被称作黎爷的人,心知此人必是罗罗所说的黎
文彦了。
宋俊亭周身剧痛,眼睛又给血污了,却颇强悍,趴在地上犹四处摸寻脱手的
长剑。
黎文彦收了笑,寒声道:“就凭你也配来帮人出头?倘在烟台,别人还瞧瞧
你家的脸面,可这都中,岂是你来撒野的地方!”
他身后的随从中有好事者把长剑踢到宋俊亭的手边,笑骂道:“傻鸟,剑在
这呐,再起来玩啊!”
宋俊亭摸着剑,扶着桌腿挣扎地爬了起来,似乎为了瞧清对手,用力甩了甩
头,弄得血珠子四下飞溅。
这时顺丰楼的老板已闻讯奔上楼来,但见桌翻椅倒盘碎碗裂,四下零乱狼
籍,只急得连连跺足,却认得场中有点花楼的人,哪敢叫人去报官。
突听一个女子颤呼道:“宋公子,不要再打了,今儿的事不用你帮了。”
宝玉望去,正是那个唤做燕娘的美人,绝丽的面容上满是惊慌之色。
黎文彦阴恻恻笑道:“心疼情哥哥么?嘿嘿,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眼
下你还是多为自个的后路想想吧!”
宋俊亭努力举剑,摇摇晃晃地指着灰衫男子,喘息道:“黑风郎君,我……
我们再……再打过!”
那灰衫男子果然是“黑风郎君”俞逸,但见他摇了下头,淡淡道:“走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
宋俊亭闷哼一声,倏地挺剑刺出,他已缓了片刻,身上凝聚了些残力,这招
颇具威力,带出数道哧哧声响。
俞逸叹了一下。
众人尚未瞧清,便闻一声沉闷的爆响,有如重锤砸在皮革之上。
宋俊亭“哇”地喷出大口鲜血,在半空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殷赤,整个人飞
出老远,撞烂了数根栏杆跌下楼去,吓得街上惊呼迭起。
俞逸皱眉望着溅洒在衣服上的鲜血,两条腿依旧是先前一模一样的姿势,仿
佛从未动过毫厘。
燕娘哭腔对身边的几个女孩呼道:“你们快去瞧瞧宋公子啊!”
却听黎文彦乍喝:“今儿的事还没完哩,谁也别想走!”他身后的手下齐身
抢出,身手竟然个个不差,分持兵刃拦住众女的去路,有人嘻皮笑脸道:“妹子
好心急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来扑哥哥么?”
罗罗急忙扯扯“铁腕”魏宣的袖子,低声道:“魏爷,您瞧点花楼的人多可
恶啊!”
甜儿也央道:“您老快帮帮忙呀。”
燕娘此刻也瞧见了这边,登如溺水之人抓着了根救命稻草,惊喜唤道:“魏
爷您可来了!”
黎文彦及一众手下皆阴着脸转望过来,俞逸亦目如冷电。
谁知魏宣竟然干笑一声,大声道:“哎呀!差点就忘了,今晚可是请了个大
夫来为我娘看病的,该死该死!你们怎都不提醒老夫的?快回去快回去!”说着
朝众随从一挥巨臂,转身便下楼去了,真个逝如疾风,罗罗同甜儿想拉都没能拉
住。
众随从登时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垂下了手中的兵器,亦都匆匆
跟着下楼去,眨眼间便走得一干二净。
楼上的丽人们面面相觑,个个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宝玉更是目瞪口呆,差点以为适才那大吐豪言壮语的乃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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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aliang兄的排校。
醉梦能消情何诉。花映琳琅,不见伊人去。宿锦留香谁与度?瑶台
已远寒山暮。
帘幕低垂锁朱户。愁困海棠,难寄相思语。泪眼凝睇枉相顾,芳魂
一缕归何处。
这是弈海舟兄为94回填的《蝶恋花》,看来诗词皆通啊,谢谢。
前半阙写的是沈瑶,后半阙为可卿。虽较直白,但词句精准凝炼,甚合文中
的幽情涩意,迷男很是喜欢,有一种认识中国文字真好之感,不知大家觉得如
何?
这一回只写江湖,恐怕不好作诗赋词吧?弈兄且免。
后续请看(第九十六回)仗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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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仗义出手
原来这“黑风郎君”俞逸乃是江湖上十分可怕的一个人物,为人亦正亦邪,
武功独特罕异,出手毒辣无比,据传与之交过手的人非死即残,从无一例得以全
身而退,因此虽只出没辽东一带,但名头却是响彻黄河以北。
奉天帮一个武功高强的堂主曾经去过东北,在长白山脚下与之遇见,言语不
合动起手来,据说仅仅一合就被踢碎了坐骨,变成了个废人,此后只要有谁在他
跟前提起“俞逸”二字,便吓得干呕晕眩似那惊弓之鸟。
“铁腕”魏宣知晓自己的武功与那堂主不过在伯仲之间,心中焉能不怯,临
阵脱逃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那说变即变的“变脸功夫”着实有些过人罢了。
黎文彦满脸嘲弄之色,向燕娘笑道:“原来还找来了‘铁腕’魏宣啊,可惜
这老头从来就是脓包!比那‘虫影剑’都不及的,看来我们的燕大家真是病急乱
投医啦,哈哈!哈哈!”他猖狂笑了数声,旋又继道:“今晚还有谁要来啊?我
们再等等如何?”
燕娘花容苍白,心中终于绝望,无力道:“算你们赢了,我加倍还你们银
子,你说多少吧。”
“算我们赢了?”黎文彦作怔怔状。
燕娘咬唇直视着他,娇躯微微颤抖。
黎文彦倏地倾前,暴声吼道:“你道是在摆家家酒么!”
众丽人无不唬得浑身发抖,燕娘首当其冲,娇躯一震,神情却是颇见坚毅,
硬撑着道:“那你还待如何?”
黎文彦几把脸压到了她的粉靥上,恶狠狠道:“燕如意啊燕如意,你自立门
户也就罢了,却还来拐我点花楼的人,如今恼了两位楼主,又岂是用几两银子就
能了结的!”
原来这燕娘乃是点花楼两大花魁之一的燕如意,因与另一花魁花自在心生嫌
隙,久峙之下终成水火,一怒便脱出点花楼另立门户,自己新开了个留仙楼。
因她平日待人极厚,与众姐妹感情又好,而那花自在却是气狭量窄心狠手
辣,便有几个受不了的女孩子跟到了留仙楼这边来,更令得点花楼大生不满,便
借着“被拐了几个孩子”为由打上门去,着人在留仙楼一连大砸了几日。
如此一来,留仙楼的生意自是做不下去,燕如意忍无可忍之下,遂答应与点
花楼做个了断,并央请了几个平日看起来似有能耐的相好前来撑腰,因而有了今
次的顺丰楼之会,不想却是一败涂地。
燕娘身后几个女孩子一齐哆嗦道:“不是拐的,是我们自个要跟燕姐姐
的。”
黎文彦猛扭过头,骤又暴吼:“闭嘴!回去后瞧我怎收拾你们!”
燕娘道:“不行!她们不能回去,我决不会让她们跟你回去的!”
几个女孩子也都纷纷道:“我们不回去,便是打死我们都不回去!”
黎文彦大怒,咬牙道:“那好,明儿我便拆了留仙楼!再告官里来拿人!”
燕娘叫道:“不要,你不能这么做!为何要把人逼得山穷水尽?”
“为何?”黎文彦冷笑道:“谁叫你忘恩负义,倘若楼中的人个个都学你,
点花楼便得关门大吉了!反正两位楼主已发下话了,留仙楼再亦不能在都中开下
去,你——燕如意,乖乖回点花楼便罢,否则给你拐出来的这几个小贱人……嘿
嘿,回去后怕是都不太好受哩!”
燕娘怒道:“点花楼还讲不讲道理?如意可是赎了身的,凭什么还得回去,
花自在又如何容得了我!这几个孩子我……我都帮她们赎身,要多少银子你们开
呀!”
黎文彦奇道:“我为什么要你的银子?点花楼就是不卖这几个孩子,谁又能
强买了去!”
燕娘一时语塞,她乃行中出身,当然知晓自己理亏,好一会后只得软声道:
“黎师爷,求您开开恩好么?您也晓得花自在的肚量与手段,她从前就折腾这几
个孩子,眼下又恼着我,倘若她们跟你回去,不啻于往死里送么!”
至此宝玉已听明了个大概,心下暗忖:“原来是青楼中的纷争,竟不输那江
湖上的惨烈哩,适才给踢落楼去的那个人,不知还保不保得住性命?”
黎文彦冷冷道:“这可是你害了她们的,却又怪得了谁!燕如意你听好啦,
其实这几个孩子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你另立门户,令我点花楼在四大楼中蒙羞,
两位楼主就是要把你赶尽杀绝,要令所有跟你走的人因你而损,一个个悔之莫
及!”
燕娘呆在那里,喃喃道:“两位楼主就如此绝情么,不给如意半点余地?”
楼上众客因见她生得如花似玉,心下无不暗暗同情,面上皆露不忍之色。
黎文彦忽然缓了口气,道:“他们这回当真是恼了,但你也知的,两位楼主
多少还是听得进黎某几句话的……嘿嘿……”
燕娘眼中一亮,忙低声求道:“黎师爷,如意好歹曾是点花楼的人,从前又
十分敬重您的,今次您就行行善,帮忙跟两位楼主求个情可好?此番大恩大德,
如意定然铭记于心……”
黎文彦却不接话,只把两只鼠眼盯着她,他原本就生得猥琐,这时的模样更
是令人生厌。
燕娘给瞧得浑不自在,娇容不觉晕了起来,怯生生道:“黎师爷?”
黎文彦目光一寒,神情骤又冷如冰霜,恶狠狠道:“燕如意啊燕如意,如今
你可来求我了!嘿嘿,还记得当初怎么给我脸色瞧的么?”
燕娘忽似想起了什么,面上现出惊慌之色。
黎文彦咬牙切齿道:“你也不过是个婊子,居然就吊起来卖了!倘若那次你
乖乖的从了,今日黎爷我说不定便会帮你的,可如今我非但不帮,反要来个火上
浇油落井下石!哈哈,后悔了吧?后悔死了吧?臭婊子!是你自个害了你自己!
是你害了那几个把你当作亲姐姐的可怜孩子!”
宝玉素来最惜美人,见状不禁恚怒:“这姓黎的定是曾想玷污人家,却因不
能得逞而怀恨在心,此时趁机羞辱报复!可恶可恶!真真可恶!”
燕娘面无血色,转头望向几个女孩子,见她们怯生生地拥搂作一处,面上俱
是惊恐之色,心中难过之极,突然朝黎文彦曲膝跪下,粉额直叩到地上,泣声央
求道:“黎师爷,如意在此给您磕头了,从前都是如意的不是,求您大人大量,
莫因如意为难这几个孩子……日后您要……要如何……我……我都……都……”
此句一出,周围众客立时交头接耳起来,有人面露惋惜之色,更有人露出垂
涎猥亵之色。
宝玉心中大急,只怕这美人就此给那姓黎的家伙所趁,心中不住道:“莫再
为难她了吧,这等美人儿都给你跪下磕头了,便是铁石心肠亦都融了哩!”
燕如意身后众女见状,也皆随之跪下,纷纷道:“黎师爷,求您开开恩!”
但听黎文彦“嘿”地一笑,阴恻恻道:“燕如意,既然你已知悔,今儿我便
私下做个主,给你个赔罪道歉的机会,倘若你能办到,我便勉为其难,为你们去
求两位楼主。”
燕娘心头生出一丝希望,但亦晓得必定事不好与,颤声道:“黎爷请说。”
黎文彦朝旁边的手下一摆手,道:“去取两坛‘玉井坊’来!”
立有人应声去了,过不片刻,便抱回了两坛“玉井坊”。
黎文彦两手接过,双双砸在桌上,朝燕娘邪笑道:“有句老话,叫做好事成
双。只要你把这两坛‘玉井坊’喝下去,黎爷我便立马去为你说情。”
旁观众客一听,即皆暗暗摇头。
众丽人面色大变,罗罗愤然道:“黎文彦!你……你这不是要逼死人么!这
两坛子酒灌下去,还不把人醉死了!”
宝玉心里也恨道:“这怎可能!两坛子‘玉井坊’灌下去,就算不醉死,恐
怕撑也得给撑死了!姓黎的恶人仍旧不肯放过这燕娘哩!”
黎文彦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悠然道:“不喝也成,黎某人可没说
非要谁喝啊。”
燕娘迷迷地呆了片刻,突尔一咬银牙,望黎文彦道:“黎爷适才的话当真算
数?”
黎文彦打了个哈哈,仰鼻朝天道:“黎爷我说的话,岂有不算数的!”
燕娘站立起身,朝四方各施一福,道:“请在此的各位为奴家作个证!”说
完就从桌上拎起一坛“玉井坊”喝了起来,灌没几口,便给呛了喉咙,只咳得目
湿面赤花枝乱颠。
罗罗抢上抱住,又气又急道:“你还当真喝么!那厮怀恨在心,明摆着想要
逼死你的,就是你真能喝下这两坛酒,他也未必会遵守诺言!”
黎文彦怒目相视,问旁边道:“这小贱人是谁?”
有手下回答:“这婊子叫罗罗,原‘锦香院’的,如今也过了留仙楼。”
燕娘冷笑道:“上有天下有地,头顶三尺还有神明,有人若是想说谎,便也
由得他!”用手一抹朱唇,抱起酒坛又灌了起来,罗袖滑褪,露出一双如雪如酥
的粉臂来。
旁观众客无人不知那“玉井坊”的性子极烈,便是男子,也绝无可能一气喝
下两坛,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乎,心皆大感不忍,片刻之后,果见燕娘又呛了
起来,剧咳中酒汁泼出,淋洒了一胸,娇颜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几个女孩都哭了起来,纷纷拥上抱住,泣呼道:“姐姐莫喝了,让我们回去
就是,花自在也未必整得死我们!”
“我来喝!我来喝!我替姐姐喝!”
“姐姐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醉死了!”
却见燕娘摇了摇头,边咳边喘道:“你……你们莫阻我,我能……能喝下
去!我一……一定会喝……喝下去的!喝完你……你们就……就没事了……我们
都……都会好起来的……”
旁观众客无不为这美娇娘暗暗心疼,但见点花楼的人手持利刃棍棒,个个凶
神恶煞一般,更有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俞逸立在那里,哪个又敢站出来为她出头。
宝玉也是又惊又怒,这才记起罗罗先前所求之事,赶忙从人群里向楼梯口挤
去,想去把冯紫英搬来作救兵。
黎文彦因为形貌不堪,自幼便极其自卑,当日遭燕如意冷拒,心中一直记
恨,此刻见她苦不堪言,心中大感快活,口中犹道:“我说过可以代替了吗?谁
也不许帮她喝!倘若再漏丁点出来,便得重喝两坛才算!”
罗罗心中早就愤怒难抑,闻言终于豁了出去,破口痛骂道:“黎文彦,你不
是人!你个王八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赶着了胎,却生得这副三寸丁的窝囊样,
莫说燕姐姐瞧不入眼,纵是你爹都后悔生你!你娘都不愿奶你!”
她乃青楼姐儿,骂起人来自是无比的阴损难听。
不巧黎文彦正是孤儿,给她乱骂中砸着痛处,面色一变,大怒道:“小贱
人,找死啊!”两步就跨到了罗罗跟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那张吹弹得破的俏
脸上,将之抽了个趔趄。
众女齐声惊呼,甜儿赶忙去扶,朝黎文彦怒道:“大坏蛋!你从来就不是好
人!”
这时宝玉已挤到了楼梯口,闻声急忙回头,见罗罗跌坐地上,嘴角溢血,半
边粉靥已高高地肿了起来,周身热血顿往上涌,刹那间浑忘了一切,怒喝道:
“住手!”胸口真气倏注,人已腾空而起,竟从众人顶上掠过,眨眼就到了黎文
彦的跟前。
黎文彦吓了一跳,定睛瞧去,见是个模样俊雅的华服公子,并不识得,他正
于火头之上,喝道:“滚开!”未及细想抬手就要把对方叉开。
宝玉怒不可遏,右臂全力挥出,竟如奔雷闪电,一拳正中黎文彦的鼻梁。
黎文彦登往后跌去,摔了个四脚朝天,面上已如开花般鲜血迸涌。
他那几名手下齐吃一惊,纷纷怒喝着挥舞兵刃猛扑过来。
宝玉怒火满怀,脚下东奔西突,两拳发狠乱打,居然连连击中敌人。
原来他已打通了任督二脉,又与胸前的通灵宝玉融为一体,真气随念灌注,
出手自是疾迅非常。而黎文彦同一众手下皆非高手,当然抵挡不住。
过不片刻,便再无人靠近,宝玉立定一望,但见黎文彦和几名手下全都东倒
西歪的躺在地上,心中不禁愕然,再瞧瞧自己身上,却是毫发无损。
众客尚未瞧清,便见点花楼的人尽数扑地,无不惊奇万分。燕娘、罗罗及甜
儿等一众美人更是惊喜交集,双双妙目皆聚在他身上。
黎文彦捂鼻爬坐起来,只道又是燕如意请来的帮手,闷哼道:“阁下是谁?
报上名号。”
谁知宝玉却怒道:“你这厮,竟打女人!难道就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么?
可恨可恨!委实可恨!”越想越生气,过去又是一拳。
旁观众人均想:“此人定是那些姐儿的相好,为她们出头来了。”
黎文彦大惊,见他拳头袭来,急忙举臂格挡,面门蓦地剧痛,却是再吃了一
拳,力道胜似万钧,震得脑瓜都晕了,霎又仰面倒下。
“黑风郎君”俞逸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方道:“好快的拳,我们亦来玩玩
吧。”
宝玉听见俞逸说话,蓦地想起适才所见情形,此刻怒意已缓,心中顿时怯
了,眼睛再接着他那冰冷如刀的目光,差点就想转身逃走。
俞逸缓步逼近,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慢声道:“你也许是我入都以来
遇见的第一个真正对手,千万莫令我失望啊。”
宝玉退了两步,身子微微发抖,气势跟对方一比,简直判若云泥。
众女见宝玉一上来就放倒黎文彦七、八人,皆暗暗生出一丝希望,但此刻见
他也明显怕那“黑风郎君”,心里又慢慢沉了下去。
俞逸道:“来了。”两肩未动,一脚已无声无息地从袍底踢出,疾如鬼魅。
宝玉赶忙躲闪,堪堪避过,模样十分狼狈。
俞逸心中却是一凛:“这小子诈的,想令我轻敌!”又一脚电般劈出,仍然
落空,听得一声裂响,横倒地上的一张桌子从中破开,便如纸糊一般。
旁观众人无不瞧得心惊脉跳,个个思道:“倘若给他踢着一下,那还了
得!”
宝玉面青面绿,虽没见对方继续追击,却仍慌慌张张地往后连退数步,忽听
后边有人悄声道:“小心啊。”回头一瞧,原来已退到了罗罗与甜儿的跟前,差
点就踩到她们脚上,出声的正是那个甜儿,脸上不禁一热,心里不住叫苦:“今
晚真是要命,她们都在瞧着哩,我可怎好意思撒下就逃?”
罗罗压低声音道:“那人很厉害,你别跟他打,快想法子逃走,去请冯公子
来,这是今晚最后的希望了。”
俞逸腿已归位,仿佛不曾动过,嘴角依然挂笑,神情却见凝重,点头道:
“身法也不错,都中果然藏龙卧虎。很好,再来!”来字一出,人已拔地而起,
两腿凌空交替踢出,竟隐隐夹带着风雷之声,威势十分惊人。
宝玉正听罗罗说话,闪避已是不及,慌忙举臂格挡,乱舞一气竟没触着对方
丝毫,蓦地胸口剧震,刹那间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同时喉中一热,大口
鲜血猛喷了出来,在空中带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赤轨迹。
*** *** *** ***
深夜,织霞宫。
寝殿内青烟细细甜香缕缕,静谧得有些出奇。
世荣幽灵般忽尔悄现,步至绣了鸾凤的床榻前,扬手掀起珠帘帐,轻声道:
“附近的宫女太监都已给我点了穴道,你可开始施法了。”
牙床上有一坐一卧两个女人。躺着之人迷糊昏睡,容颜冶艳体态丰腴,正是
当今最得皇帝宠爱的淑惠妃吴媛媛;而坐着的赫然是碧眼魔姬凤凰儿,她手捂贵
妃的天灵,凝神道:“今晚这段甚为紧要,头尾约需两个时辰。”
世荣道:“没问题,我会一直守在旁边的。”
碧眼魔姬微一颔首,忽用双手扣住贵妃两边的太阳穴,然后缓缓俯下头去,
用前额抵住了贵妃的额顶,姿态煞为怪异。
吴媛媛的花容顿有些扭曲起来,瞑目咬牙,如中魔魇。
世荣放下珠帘帐,缓步行开,又于织霞宫内仔细巡查了一遍,出到外殿,在
中门旁侧的花丛里静静坐下。
这几日,南疆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一切似乎进展得十分顺利,陈见羽派出
的探子接连证实了冯左庭的部署与奏报朝廷的军报相吻合,各部兵营、行营、粮
仓及补给路线一处处清晰地浮现出来,最令人振奋的是终于找到了“后羿营”的
藏匿位置——一条名为“潜龙渊”的大峡谷之内。
“原来冯夫子把它藏在‘潜龙渊’!那地方我知道,果然隐秘之极,难怪我
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着,嘿嘿,不过在这种地形屯兵也有其致命的弱点,就
是……”当凤凰儿知悉后,便立即作出了评判,“一旦给突袭,便会像地穴里的
老鼠遇上爬进来的蛇,无路可逃,很容易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当然,这得先
决于我们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得成功。”
想到此处,世荣不禁一阵兴奋:“冯左庭呀冯左庭,你一世不败的威名怕是
就折在这里了!”当日他即飞鸽传书去南疆,命陈见羽尽快做出可行计划,示意
允许使用“霹雳圣骑”去突袭“潜龙渊”。
此役如果成功,南疆的局面就会立刻被打开,进而逐鹿中原,圣门终可揭去
遮掩了数百年的面纱,第一次于世人面前大展鸿图了。
而都中这边也大有收获,贾珍父子俱已屈服,随时可以抱得美人归,有了秦
可卿与东仪婷这对万中无一的纯阴炉鼎,修成月华精要的第七重天便指日可待。
“待得月华精要大功告成,天下再无谁人能阻我矣!”世荣愈想愈是快活,
继思道:“也许不久便会开战,到时可有得忙了,趁着这段时间空暇,何不把卿
卿接来身边,免得日久又生变数,那姓贾的小子终究是个麻烦!”
接下更是想入非非:“他朝登极之时,卿卿必是东宫,孔雀儿我可不能亏待
了,除了她们两个,朕的三宫六院还得有谁呢?”蓦地忆起了在这宫中遇见的元
春,心道:“是了,她自然亦得算一个,当日若非她救我,今日诸般皆成泡影
哩……且以她的容貌言行,也配为一宫。”
世荣在花丛里坐了许久,心中渐痒了起来,思道:“凤凰儿距完功尚需个把
时辰,此时已是深更,定无人会来这织霞宫了,我何不趁空去瞧瞧那对大小美
人?”
当下站立起身,施展轻功,悄悄掠出了织霞宫,纵身跃上某殿之顶,却又踟
蹰起来,原来当日他乃躲在藏锦坞,并不知元春所在的迎晖馆位于何处。
“宫里馆院无数,倘我四处瞎摸,怕是三天三夜都找不到那迎晖馆,若捉个
宫人来问,手尾又不好了结……”他正犹豫,忽见对面墙上影子一掠,立转头望
去,只见那边殿脊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人,只于脊瓦上稍触,整个霎又腾空而
起,宛如踏风而行般飘往另一处殿顶。
世荣心中诧异:“好轻功,宫里怎会有个这样的夜行人?寻常侍卫绝无这等
功力,难道是那四张面具之一?不对,他们亦算是宫里的侍卫,何须这般高来高
去!”不禁大感奇怪,未及多想,即提步追去,悄悄跟随其后。
谁知过了数十座宫馆,竟愈跟愈觉吃力,他已将轻功施展至极限,却只是勉
强跟上,加之身上有伤未愈,气息渐渐粗重了起来,心里暗暗骇讶:“此人的轻
功竟似远于我上,难不成是灭嗔圣僧或太玄真人来了?”凝目望去,但见那人身
材纤瘦窈窕,赫然似个女子,不禁愈感惊奇。
那人突尔落到地上,伫足立定,朗声道:“银面具么?我要与哥哥说话,你
给我离远点!”其言娇脆动听,果是女子的声音,淡然中竟散发出一种非凡的慑
人威势。
世荣大惊,他对自己的轻功从来自信,自认能列当世十名之内,且距那人达
十余丈之遥,万料不到会给发觉,更想不破谁才有这样的口吻,竟敢对银面具呼
呼喝喝。
那人并未回头,足下一点,继又往前掠去,奇疾异诡有如魃魅。
世荣冷汗甫出,心中惊疑不定:“真是见鬼了!幸好她把我当作那银面具
了。”
凝目看那人的衣着,却又是个男子打扮,更是好奇得无以复加,遂又继续跟
去,决意定要弄清楚此人是何方神圣。
那人不再理睬他,径自拔足飞奔,又转过数座宫馆,到了一个大花园中,黑
暗中忽窜出四名黑衣侍卫,手上各执兵器,凛声低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那人抬手示出某物,只应了一字:“我。”
四名黑衣卫看见那物,又瞧清了来人的模样,立时躬躯俯首,收起兵器,连
身也不敢转,便恭恭敬敬地闪退入花木丛里去了。
世荣后边望见,丹田提气,整个人立时斜斜掠起,在半空拐了个大弯,从旁
侧的树梢上绕了过去,依旧远远地跟着那人。
那人奔至一座亭子前,忽然唤道:“哥哥,我来了。”
亭子里搭着顶勾银芙蓉大纱帐,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从里边钻了出来,玉肩
双削柳腰堪搦,云发蓬松楚楚可人,身上只披着一条薄如蝉翅的碧烟罗纱子,朝
那人急急跪下,俯首道:“水奴叩见宫主。”
那人哼了一声,负手冷冷道:“我命你来保护皇上,你却勾引他是么!”
女孩拢紧胸口的纱子,声音微颤道:“水奴不敢,是……是……”丽目朝帐
中乜了一眼,便垂下首去。
只听帐里有人大笑,“是我用强的,费了好大力气呢,哈哈,不关她事不关
她事!”纱帐掀处,一人出来,圆面无须,生得肥胖白净,年已过了四十,身上
套着一件玄色绉纱软衫,正是当今天子。
第九十七回 皇朝遗秘
世荣心头剧震,匿身于距亭十余丈处的一棵大树之上,屏息止气。
那人竟嗔道:“你……你就是老想着玩女人!什么都好乱来么,我把水奴送
与你,可不是给你荒唐的。”
皇帝又笑,“好妹子,你不闻‘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么?如今四海升平,
国泰民安,有谁会来伤害朕?而且朕的身边侍卫如云,安危何须多虑?水奴这等
娇弱不胜,岂是用来弄刀舞棒的,若不加以疼惜,便可谓暴殄天物哩!”
世荣听得大奇,心道:“狗皇帝竟唤她做妹子?不知是哪位公主?居然敢对
狗皇帝如此说话!”
那女子道:“皇帝哥哥,你在宫里,许多事情都不晓得,别老听那些只会拍
马阿谀的混账东西蒙你,其实眼下并不太平,前朝余孽并未根除,一直蛰伏于国
境边上,南疆诸族亦见蠢蠢欲动的迹象,似有人在暗中撺掇操控,东边沿海倭寇
成患,骚扰规模愈来愈大,北方更有阿罗斯大公国虎视眈眈,唉,这些说了你也
不懂……前阵子冯左庭在南疆遭伏遇刺,你可知道?”
世荣愈听愈惊,心中震撼:“皇族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且还是个女子!而
我之前却闻所未闻……”
皇帝道:“知啊,柳彪、侯晓明那几个老家伙还为此烦了我好阵子,我已应
允让侯小月去云南缉拿凶手了。”
那女子道:“所以说眼下并不太平,冯左庭手执重兵,坐镇江山一角,可见
行刺之人用心何等险恶,此事须得仔细对待,定要将那伙人连根拔起才是。”
世荣冷汗涔涔,心里想极了要瞧瞧那人长的是何模样,无奈她一直背对着自
己,始终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
皇帝笑道:“放心好啦,侯小月一出马,哪回不是手到擒来,至今可有他破
不了的案子?”
那女子道:“但今次似乎有些不同哩,哥哥可曾听说过白莲教与魔门吗?”
世荣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凝耳细听。
皇帝摇了下头,道:“白莲教嘛似曾听过一点,是个什么江湖帮会吧……但
那魔门却是个什么东西?好古怪的名字。”
那女子道:“白莲教与魔门皆是极其神秘的民间教会,近几年的许多怪事乃
至今次的冯左庭遇刺,似乎都与这两个教会有些干系,哥哥可得当心了。”
皇帝哈哈一笑:“小妹,你太过多虑了,区区两个民间教会又能有甚作为!
只要朕下一道旨,立刻就能叫他们作鸟兽散。”
那女子道:“哥哥万莫小觑了这些民间教会,要知汉末的黄巾之乱、北宋的
方腊之灾,甚至朱乞儿盗取天下,皆从教会始之。至于白莲教,由始至今已有数
百年,屡遭各代朝廷绞杀而不灭,可见其根何等之深何等之固!近年来其势日
大,教徒剧增,着实令人担忧……”
皇帝面上大不为然,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嘻嘻道:“小妹,你坐下来说。”
那女子把手一缩,径入亭中坐下,接道:“而魔门则更为诡秘,其起源与宗
旨皆不明,至今从未于世人面前暴露过,但数百年来,各代朝廷与民间都一直有
这魔门暗中兴风作浪的影子,其中最离奇的一桩,据传那更唐为周的女帝武则天
便是魔门中人。”
皇帝“啊”了一声,坐到那女子身边,饶有兴味道:“这可是真的?有趣有
趣,我怎从未听闻过这个典故?”
那女子道:“这些只是传说,官史中并未记载,哥哥不知并不奇怪,但我太
行宫却一直在暗中留意这两个教会的动静,因此略知一二。”
世荣听见“太行宫”三字,心中突地一跳,隐隐想起些许陈年旧事来。
皇帝道:“你说冯左庭遇刺与这两个教会有关?”
那女子道:“嗯,我怀疑与他们有些干系,据我太行宫收集的消息,埋伏行
刺的那帮人当中,似有几个使用的是魔门的秘技,伤了冯左庭的许多随行护卫,
其中一样唤做‘拘魂大法’,最擅迷人心智,乃魔门非主系不传的奇功。”
世荣知行刺冯左庭之役,“碧眼魔姬”凤凰儿有参与伏击,那女子言中指的
必然是她,心中骇异:“‘拘魂大法’已多年未现江湖,明了之人可谓寥若晨
星,但这女人却连此技是我门中主系的功法都知晓!”
那女子接道:“但魔门已多年未现世间,凭此便断定是他们所为略显牵强,
倒是那白莲教更令我担心,因为其教近年来实力膨胀,且于滇、黔、湘数省活动
频繁,有大规模活动的迹象,又曾一度大肆收集各地工匠与各种物资,背后的动
机着实令人怀疑。”
皇帝道:“收集工匠有甚不妥的?哎……你说的这些朕都不懂,也不想懂,
你如怀疑他们欲行不轨,我明日便颁一旨,把那什么魔门白莲教统统定作邪教,
命各地抄查封禁了……”
那女子立道:“万万不可!哥哥啊,你怎么老不喜欢动动脑子?你且想想,
这两个教会的教徒何止千万,倘若并无异心,你这随意一禁,岂非陡惹他们心生
嗔怨?若是真的心怀不轨,你未做丝毫准备,便贸然打草惊蛇,到时逼得他们狗
急跳墙即时反了,你又将如何对应?”
皇帝呆了一下,道:“小凤凰,那依你说如何才好?”
世荣听得一怔:“这女子也名为凤凰?可未听闻有这么一个公主啊……”
那女子道:“请哥哥将此事交与凤凰来办,让我太行宫去挖出这两个隐秘教
派的底细,若无异心,则收之,相反便觅机尽根剿灭,免得日后生患!”
皇帝眉头微皱,“哎,你太行宫还是少插手朝政好了,免得那几个老家伙又
跳出来说三道四,烦死朕了!”
那女子道:“哥哥,你不知道么?其实太行宫一直都在暗中辅佐咱家的,从
前父皇就曾得益极多,何况,这也不算什么插手朝政啊,反正我不用你一兵一
卒,你只消给我生杀权限罢了。”
皇帝仍在犹豫,“我还是下旨封禁了省心,你亦无需到处乱跑,免得老是不
在都中,叫我心里好生挂念。”
世荣听了这句,心里不觉生出异样之感,越发觉得他们兄妹的感情非同寻
常:“狗皇帝言中的自称居然改‘朕’为‘我’了。”
那女子道:“适才不是跟你说了,硬来恐生不测,牛清是知道太行宫的,父
皇从前不是也曾倚仗过的么,他焉敢因此多话!”她双手抱住皇帝一臂,柔声继
道:“哥哥哟,凤凰累点儿有啥,能保你在龙椅上坐得安安稳稳才是最重要
的。”
皇帝拗她不过,终道:“好吧,但这回你千万莫再杀太多人了,三年前丁翊
一案,你闹得太过,结果牛清那老骨头天天都跑来吵我,非要我处置你呢。”
那女子嗔道:“难道丁翊不该死么!他设下机关动摇我家江山,死一百次都
不足为惜,只恨最终还是给他逃了!”
世荣大吃一惊:“丁翊不是给砍了脑袋么?当日文武百官亲眼瞧见的,怎却
说给他逃了?”细嚼那女子之言,心中更是疑团丛生:“丁翊被满门抄斩,不是
因为他监守自盗与私截圣品么?又如何说他‘设下机关动摇我家江山’?”
皇帝道:“可你杀人太多,牵涉太广,连津门那个魏……魏什么都杀了,且
还是满门俱灭,惹得牛清又拿着‘劝贤鞭’跑来吓唬我。”
那女子“扑哧”一笑,“你就是怕那老头儿,我倒真想瞧瞧他气势汹汹的时
候是啥模样哩,嗯,也好,总算还有人能管着你。”
皇帝没好气地望着她,眼中却是满满的温柔与痴迷。
那女子笑了一会,方才接道:“你说的是津门总兵魏传吧?那次是个意外,
说来话便长了……哥哥放心好啦,今回我一切都悄悄的来,绝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的,倘若那魔门、白莲教果真心存不轨,我就灭他个神不知鬼不觉。”
世荣从来就天地不惧鬼神不怵,但听了那女子的笑言淡语,心头竟禁不住生
出一丝寒意来。
皇帝道:“你自个须得小心……唉,如此一来,你又得四处奔波,恐怕我许
久见不着你了。”
那女子笑道:“见不着就见不着呗,反正有那么多美人儿陪你。”
皇帝叹了一声,竟道:“天下人都道我有三宫六院,宫里人又都以为我最宠
那吴媛媛,殊不知三千颜色加起来都不及我的小凤凰一个,殊不知我心里边最疼
的人儿其实是你。”
那女子伏脸贴到皇帝臂上,轻声道:“哥哥,如今这世上,我只得你一个亲
人了,你若不疼我,我也没意思了。”
皇帝情不自禁抱拥住她,俯首轻吻秀发云鬓,怜爱万千道:“小凤凰,哥哥
会永远疼你宠你的。”亲着吻着,嘴唇滑移,触着了女子的耳廓。
那女子蓦地坐直,有些慌张道:“你……你又乱……乱碰……”
皇帝嘿嘿讪笑,“我们兄妹情深似海,亲热一点,有何不可?”眼睛勾勾地
望着她,渐渐地混浊了起来,突然朝前一倾,结臂抱住了女子,闷哼道:“今儿
月白风清,你又即将离开都中,就……就让哥哥好好疼你一回吧!”
那女子大发娇嗔道:“你怎又糊涂啦!放手啊!”
皇帝一臂箍住她的蛮腰,一手往她身上乱揉乱探,粗喘道:“小凤凰,哥哥
爱死你了,你就给我了罢!”
旁边的水奴依旧跪着,只是把脸垂得更低。
不知那女子做了什么,但听皇帝“啊哟”一声,突然松开了手臂,整个人往
后瘫靠在石桌边上。
那女子拉好胸口的衣衫,上前在皇帝腰里轻轻揉抚,咯咯笑道:“谁叫你又
乱来,倘若下回还这样,我便没这么客气了。”
皇帝呻吟道:“小凤凰……小凤凰……我……我真的很……很……”
那女子抬起一手,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柔声道:“你适才都说了,我们
兄妹情深似海,你……你是我哥哥哟。”
皇帝喘息了一阵,渐渐平缓下来,忽然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可恨上天不作
美,倘若你真的是那女儿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子,才不管世人如何嘲
讽讥笑,更不怕将来下那阿鼻地狱,我都一定要得到你!将你立为我的皇后!”
世荣听得一塌糊涂,心中既奇怪又好笑:“这算什么话?简直是那天底下最
最狗屁不通的混账话了!唤做亲妹子,怎又不是女儿身?难道狗皇帝发昏了
么?”
那女子娇嗔道:“你不怕我可怕哩!”忽然幽幽一叹,“也许前世作了什么
孽吧,才令上天如此惩罚我,叫我一生下来便阴阳不分,以至骨肉别离,从来不
能与亲人团聚……”
听了这句,世荣蓦想起一个极为隐秘诡异的传说来:约于十几年前,宫里曾
传泄出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说是生下当今天子的德仪皇后又有了身孕,怀胎八
月就生下一个怪胎来,老皇帝连夜密召数名心腹大臣入宫释疑,当时的三位大钦
天监皆下断言:“此婴先天不足阴阳不分,按上古训示,既出龙庭,乃为极其不
祥之兆,若不立即弃之,举国必生刀兵之乱,大好江山恐有冰消瓦解之忧。”
是以老皇帝当即命人将那怪婴送出宫去,至于是诛是弃还是交由他人喂养,
自是不得而知。
后来世荣闻之,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当时一笑了之。此刻回想起来,再套
上适才听见的话,心中大讶:“难道那传说并非子虚乌有?但‘阴阳不分’又是
什么?”他一时沉浸疑思,接下的几句便没听见。
直至见那女子站立起身,世荣方回过神来,听她对皇帝道:“那我走了,今
夜商议之事,你万莫告诉别人。”
皇帝点头应允,道:“等等,今夜唤你来,乃有一事需你帮忙。”
那女子撒娇道:“原来有事啊,还以为你想念人家了呢!”
皇帝笑道:“想你是主,请你帮忙为副。”
那女子道:“说吧,什么事?”
皇帝面上微露尴尬,道:“媛媛近来老是睡得不好,晚晚都做些稀奇古怪的
梦,气色差得很,胃口也没了,那帮没用的太医始终调治不好,有人说莫是给…
给什么脏秽之物魇住了,你不是最擅那玄门奇术么,顺道过去帮我瞧瞧可好?”
世荣大吃一惊,暗忖:“狗皇帝的这妹子一过去,两只凤凰可就碰头啦!”
那女子嗔道:“原来是这破烂事!本宫才不管呢,哼,叫那骚狐狸没了才
好!免得她成日缠着你。”
皇帝轻斥道:“不许胡说!听哥哥的话,快去瞧瞧。”
世荣心念电转:“这女子轻功超绝,武功势必不差,倘若给她缠住,惊动了
四张面具,那便麻烦了!”当下不敢再呆下去,悄悄跃出树丛,急往织霞宫掠
去。
孰料那女子始终不买这皇帝哥哥的账,竟还沉了脸,“我是识得玄奇神通,
但绝不是用来干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的!哥哥还是另请高明吧。”
世荣赶回织霞宫,奔到牙床前撩起珠帘帐,低声道:“快走,有人来了!”
凤凰儿此刻距完功只余半个时辰,若是就此放弃,整晚的努力便告白费,心
中极是不舍,双手仍扣着吴媛媛两侧的太阳穴,只把头离了她的前额,斜目睨
示,盼望世荣能想法子对付敌人,为自己再争取些许时间。
但世荣惮极了那个奇怪女子,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心中大急,遂道:“快收
功,今晚到此为止!”不由分说拦腰就抱起凤凰儿,疾往殿外掠去。
吴贵妃颤哼一声,上身随着凤凰儿的手掌离开倏尔弹起,僵直了一会,又仰
面栽倒下去,蓦地牙根紧咬,神情痛苦万分。
凤凰儿突给破功,自亦好不到哪里去,登时气血翻腾,勉强按捺了片刻,终
究还是压制不住四处狂窜的内息,蓦地朱唇张启,一口鲜血喷呕在男人的衣襟
上。
世荣吃了一惊,赶忙把掌抵在她背心,输入真气紧紧护住心脉,脚下仍然不
敢丝毫停顿。
凤凰儿在他怀里呻吟道:“你想害死我呀?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世荣道:“倘若给她撞上,只怕连脱身都难了。”
凤凰儿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无力问道:“惊……惊动了四大圣卫是么?”
世荣心中冒起丝丝寒意,思绪紊乱如麻,“不是,是一个女人,可能是一个
女人,一个绝对可怕的女人!”
*** *** *** ***
众女的惊呼声中,宝玉重重撞在墙上,继给弹落地面。
罗罗与甜儿急奔过去,见宝玉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唬得心都颤了,手忙脚
乱地掏出汗巾子帮其揩拭。
“黑风郎君”俞逸收腿立定,负手叹息道:“适才那招叫做‘天雷劈’,不
但力逾千钧,更可从任何角度破敌。我师父说只此一招,便足够我受用后半辈子
了。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七名所谓的好手倒在它的面前,因为它我懒于进取裹足不
前,一直希望有谁能破解掉它,结果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宝玉差点闭过气去,周身俱如散架,奇的是通灵宝玉仿佛嵌进了胸腔,似与
心脏贴在了一起,一注注暖流正大江奔流般由其上注入体内。这情形并不陌生,
似乎曾在从前的什么时候发生过。
其他几姝也奔围过来。燕娘已喝了不少“玉井坊”,酒劲渐涌上来,跪在旁
边迷迷糊糊地问道:“这……这人是谁啊,为何来帮我……我们?”
罗罗哭道:“他是荣国府的贾二公子,我适才求他去请人来帮忙,谁知他…
他自己就……就动手了,定是瞧见姓黎的恶贼打我,一时急了……”
燕娘眼圈红了起来,凝视宝玉道:“先前是宋公子,现在又是这……这位贾
公子,今晚我们可真害……害了不少人。”
色人望望身畔众女,见她们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而罗罗更为自己伤心啜
泣,刹那间身上舒服了许多,心中暗暗快活:“能得这么多美人如此瞧我,今晚
便是死了都不冤哩。”
黎文彦吃了宝玉两拳,这时已缓了过来,见他给俞逸击倒,心下大喜,急忙
挣扎爬起,顺手抄起一把丢在地上的快刀,摇摇摆摆地逼了过来,咬牙切齿道:
“臭小子,你是谁?竟敢来管我点花楼的闲事,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女知他欲来报仇,皆惊得花容失色,唯独燕娘张臂拦在宝玉身前,轩眉怒
道:“黎文彦,他可是荣国府的人,你敢伤他!”
倘在平时,黎文彦当会想上一想,但此刻鼻塌面绽鲜血淋漓,神思也有些不
清,只恶狠狠道:“我不敢?便是玉皇大帝我也宰了他!”
说着已到了宝玉跟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额头青筋毕现,朝众女喝道:
“滚开,否则连你们都砍了!”
罗罗、甜儿几女吓得微微让开,燕娘却闭目道:“砍吧!”依旧死死地拦在
宝玉身前。
宝玉心中感激,再想起先前她的所作所为,不禁暗暗佩服:“这燕如意虽为
青楼女子,却是个十分有情义的人。”
黎文彦大怒,一刀往下劈落,也不知是要砍谁。
宝玉倏地坐起,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黎文彦惨叫一声,踉跄跌退数步,又一跤软倒于地。
俞逸微吃一惊,飞腿扫出,用脚弓斫向宝玉颈上的大动脉,欲令之彻底瘫
痪。
千钧一发之际,宝玉脑海中蓦地闪现出一副图画,正是下午在小木屋看那册
《凤凰涅槃大法》里某页的画面,图画中异国美人周围的虚线尽数活了起来,仿
佛向观者暗示着天地间某种玄奥无比的神秘轨迹……
就这一瞬,场上骤生奇变,燕如意身后的宝玉突然凭空失却,众人正感惊
奇,猛见俞逸背后无声无息地现出一条人影,竟是宝玉。
俞逸一击落空,蓦觉后边给人拍了一下,顿有一股怪异非常的炙热从背心透
入,熔岩般疾侵周身经脉,刹那间整个人便似坠入了炼狱之中,但他十分顽强,
闷哼声中勾腿回踢,正是那招神出鬼没的“天雷劈”。
宝玉腹底剧震,五脏六腑似都移了位,整个人竟给踢了个跟斗,重重地摔在
地上。
俞逸方欲追击,却感通体欲融,气力突给尽数抽空,只得盘膝坐倒,运功疗
伤,眼睁睁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宝玉。
众丽人又再奔围到宝玉身边,七手八脚为他揩拭不断从鼻口里涌出的鲜血,
呼唤声啼哭声此起彼伏。
旁观众客中有许多人暗暗摇头,心里道:“女人果然是祸水,风尘中的女人
更是沾惹不得,争风吃醋起来可非说笑哩,这不闹出人命来了!”
俞逸心中震惊之极,疑思满腹:“中了‘天雷劈’的人非死即残,从未有过
能立刻动弹的,这小子怎有余力反击?又怎会突然转到了我背后去?武林中竟有
这等神奇的功法?侵入我体内的炙烈气劲又是什么?啊!莫不是那传说中的西域
魔功‘烈日大法’?”
宝玉却如陷魇中。他先前默想那图画中的虚线,手足不觉舞动,竟按着那些
虚线比划起来,突然间周遭的一切尽皆慢了下来,就连俞逸那招疾如鬼魅的“天
雷劈”都变得宛如蜗行,此后心随念至,眨眼就到了敌人背后,令他自己都感到
匪夷所思:“怎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蓦想起那幅图画旁边注着:“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间转移之功,与我中土武
学颇为相异,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创,暂译做‘凤入虚空’。”继思道:“难道我
适才使出了那招‘凤行虚空’么?虚空……虚空……这虚空却为何物?”
罗罗见他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神志似都不清了,哭唤道:“你怎样了?我这
就去找大夫来,你可……可千万要撑住啊!”
宝玉只是充耳不闻,依旧痴痴迷迷地沉浸于那无比动人的玄奥妙境之中,这
一刻,世间万物甚至生与死都变得无关紧要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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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一年没贴文了吧?也没在这里露头,但其实一直没离开羔羊,时不时
就会上来看看,偶见朋友问起,虽然感慰,却总无语,因为,过去的一年……
唉,说来辛涩,不提也罢。
还好,幸得良师益友,不时鼓励催逼,写字的迷男才不致就此消失。
借此感谢一下弄玉兄。
在河图,有本新写的小说,叫作《逍遥小散仙》,东方背景的神仙故事,
嗯,我写的,已经积累了数集,但现在刚刚开始贴出,风格与《红》颇为不同,
有兴趣的朋友欢迎去看,出版后会陆续贴在这边。
至于《红楼遗秘》一文,大家姑且看之,到一百回时迷男会有个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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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艳福无边
众人正乱着,忽听黎文彦的一名手下高声叫道:“黎师爷,副楼主带人来
了!”原来此人靠近走廊,可以看见楼下。
黎文彦大喜,躺在地上狞笑道:“燕如意你还有帮手么?哈哈!哈哈!瞧你
们怎么死哩!”
燕娘等一众丽人无不暗暗叫苦,心中刚刚生出的一丝希望霎又没了。
这时人群分开,从楼梯口处涌过来二、三十人,为首一个阴沉着脸,正是当
今四大青楼之一点花楼的副楼主吕坤。
黎文彦挣扎了老半天,方再次从地上爬起,沙哑呼道:“二楼主,您来得可
真及时啊!”
吕坤瞧见他的模样,心中吃了一惊,皱眉道:“怎么回事?还没搞定么!”
黎文彦道:“燕如意请来了许多帮手,我们血战至此,兄弟们全都受伤
了。”
吕坤望望四周,见“黑月郎君”俞逸盘膝打坐,不言不语,微诧道:“俞少
怎么了,连他都镇不住么?”
黎文彦一指群姝那边,恨恨道:“她们不知从哪找来了个臭小子,也是高
手,俞少同他两败俱伤。二楼主您快把他废了,莫给他缓过劲来。”
吕坤心中吃惊,忖道:“俞逸腿法独步武林,辽东一带罕逢对手,燕如意去
哪里找来与之匹敌的了得人物?”当下不动声色地向众女行去,身后有四人紧步
跟随,个个脚步轻捷目蕴精光,显然都是好手。
众女大多原是点花楼的,深知这位楼主十分厉害,两只手随随便便一抓,就
能从人身上挖下块肉来,无不吓得花容失色,罗罗更是着急,泪水一注注涌出,
顺着脸庞滑到下巴,滴落在宝玉的脸上。
燕娘颤声道:“二楼主,你……你要做什么?”掩身挡在宝玉面前。
吕坤微笑道:“你怎么还唤我做楼主呢?这可不敢当哟。”
燕娘怕他杀了宝玉,仍拦着道:“二楼主,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如
意……如意回点花楼就是……”
吕坤和声道:“这就对了,早些如此,今晚也不用这般大动干戈了嘛……”
倏地电般出爪,把燕如意的一条玉臂拧反过去,笑道:“起来,让我瞧瞧你
请来的高手是谁!”
众女齐声惊呼,宝玉吓了一跳,心神回来,瞧见有人正拗着燕如意的手臂,
不禁怒道:“放开她!”人已随声弹起。
吕坤瞧见是他,心中大吃一惊,丢下燕娘疾退数步。身后的四人飞步掩上,
团团护住。
盘膝疗伤的俞逸更是吃惊,心道:“这小子连挨了两记‘天雷劈’,怎……
怎么还能如此活蹦乱跳?”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几乎对令自己名震江湖的
绝技产生了怀疑,却不知宝玉所练的乃是那天底下最具疗伤神效的“凤凰涅槃大
法”。
宝玉这时也瞧清了吕坤,不由暗吸了口凉气,心道:“原来是这厮,今晚当
真倒霉到家了,竟又碰着了个旧日对头!”
吕坤面上阴晴不定,心中念如电转。
两人四目相交,一时僵在那里。
黎文彦大声叫道:“二楼主,就是这个小子,就是他伤了我们好多人,大伙
上啊,快快把他宰了!”
谁料吕坤竟喝道:“闭嘴!你们全都瞎了狗眼,不知这位就是‘笑破魔音鬼
母,怒斩百丈蛟龙’新列当今十大少侠的贾少侠么!”突然满面堆欢,朝宝玉拱
手谄笑,“哎呀呀,这些蠢货孤陋寡闻有眼无珠,贾少侠仁怀宽广,千万莫生他
们的气啊。”
黎文彦顿时傻了眼,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俞逸心中讶道:“这小子便是前阵子哄动江湖,在柔水庄上击败白莲妖女的
那个‘逍遥小神仙’?无怪身手这等诡异,无怪无怪……适才我还是小觑他
了……”
就连宝玉自个都感大惑不解,心中疑道:“这厮不是一直都要害我么,眼下
又人多势众,怎么反而打起哈哈来了?”
吕坤又向黎文彦怒道:“你们还不快过去跟贾少侠赔个不是!”
黎文彦同众手下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见吕坤面色不好,终还是一瘸一拐地
走到宝玉跟前,垂头丧气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今儿冒犯了贾少侠,您可大
人大量,千万莫同我们计较。”
众手下见状,也都随之过来赔罪。
宝玉素就重女轻男,更讨厌这种欺负女子的男人,鼻中哼了一下,并不开
口。
燕娘一双妙目凝于他身上,心中十分惊奇:“居然连吕坤都点头哈腰的,这
斯斯文文的小公子竟是如此了得的人物?”
吕坤笑得更加欢快,上前道:“贾少侠在柔水庄上勇斗妖女,为我三百豪杰
夺得解药,侠名远播江湖,令吕某好生钦佩,每每想起之前的误会,心中便惶惶
难安,总想什么时候能请少侠喝杯薄酒赔个不是,不期今晚却在这里遇见,贾少
侠千万要赏脸啊!”
宝玉心忖:“这厮莫非又想害我?”只冷冷道:“不必了。”
吕坤露出一副惶然之色,道:“莫非贾少侠仍在恼我?唉,吕某从前曾为白
莲教所害,是以时常疑神疑鬼杯弓蛇影,当日才把小英雄误当作了白莲恶徒,真
是糊涂透顶!该死!该死啊!”
宝玉心道:“你若只是因为误会害我,那倒罢了,可你还煽风点火要别人为
难阿瑶,这便饶之不得!奇怪,误会便误会了,他又何须如此低声下气要我原
谅?难道真的于心不安了?”
吕坤瞄见他面色稍缓,忙继续道:“贾少侠啊,这里狼藉不堪,我们不如换
个地方说话可好?吕某摆酒设宴,好好向少侠赔罪道歉。”
宝玉面嫩心软,听他说尽好话,脸上再绷不住,道:“既是误会,那就算
了…”眼角掠见燕娘、罗罗众女,心中忽然一动,接道:“吕先生不必麻烦了,
倘若真的有心道歉,那便给在下一个面子。”
吕坤即道:“什么面子?贾少侠尽管吩咐,只要吕某做得到的,就一定给您
办来!”
宝玉迟疑片刻,指着燕娘、罗罗众女,终鼓起勇气道:“吕先生,不知贵楼
可否高抬贵手,莫再为难这几位姐姐?”
吕坤微微一怔,道:“她们是贾少侠的……的朋友?”
宝玉望了罗罗一眼,耳根发烧地点了下头。
吕坤一拍大腿,竟道:“哎呀,她们怎么不早说呢?早说不就没今晚的事
了!”
众人皆是一愣。
旋听他道:“行!从今以后,她们同点花楼再无任何瓜葛,想干啥便干啥
去。”
燕娘、罗罗等姝全都呆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宝玉没想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喜道:“真的?”
吕坤道:“吕某虽说偶尔糊涂,但决非那信口开河之人,贾少侠尽可放
心。”
宝玉对其登时大为改观,俯首作揖道:“这真多谢吕先生了。”
众姝犹如梦中。
罗罗只知宝玉是那荣国府里的王孙公子,却万没想到他在江湖上竟还是这等
有头有脸的了得人物,一句话间便使得众姐妹脱出困境,心中喜讶万分,差点便
当着众人的面扑上去亲吻他。
燕娘只道是自己醉了,扶着头问罗罗道:“适才他……他们说什么来着?”
罗罗一把拥搂住她,脸上笑得灿如明霞,雀跃欢呼道:“好姐姐,我们没事
了!我们再也没事了!吕坤已经答应不再为难我们了!”
其余几姝也都喜得心花怒放,双双妙目皆凝锁在宝玉身上,仿佛真的瞧见了
一块绝世宝玉。
吕坤干咳两声,忽然道:“贾少侠,咳…咳……吕某有件事想请问一下…”
宝玉心中一沉,暗忖:“莫非他是有什么条件的?”凝声道:“先生请
讲。”
吕坤仍是吞吞吐吐,“这个……这个嘛……上次在柔水庄……咳……不知…
不知……”
宝玉怕他反悔,急道:“什么事?先生尽管说吧。”
吕坤终于道:“贾少侠上次在柔水庄中击败妖女,她曾答应要把‘锁元刀’
的解药交给您,不知少侠拿到没有?”
宝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也中了‘锁元刀’,想跟我讨解药哩!无怪先
前拼命向我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又一口答应我不再为难罗罗她们,哼!我却还道
他变成了好人呢……”
原来吕坤自从中了“锁元刀”后,每一想起得罪过宝玉,就食之无味寝则不
眠,深惧到时自己得不到解药,等若就此给废掉了武功。正为此愁得差点白了头
之时,不想却意外地遇见了宝玉,自是死命抓住机会,百般讨好。
宝玉道:“眼下还未取到,但沈小姐已答应在三个月后交给我,当时许多人
都听见的,你怕她反悔是么?”
吕坤道:“那妖女在白莲教中地位极尊,谅她多半不会反悔,只是……只是
到时来跟贾少侠讨解药的人恐怕会不少,您……咳……少侠您可莫将吕某的这一
份给忘记了。”
宝玉听他口口声声唤沈瑶为妖女,心中愈是反感,淡淡道:“先生放心好
了,只要你记着先前的话,我不但会给你留着,到时还一定亲自送上门去。”
吕坤大喜,之前的种种忧虑顿时一扫而空,畅笑道:“少侠不记前嫌,果然
胸襟过人,吕某没瞧走眼!没瞧走眼呐!”当下又邀他去隔邻逍遥街的点花楼把
酒言欢。
宝玉早已久闻点花楼的大名,心里痒极,但想起那次在酒肆听见他同慕容慕
雪算计沈瑶的险恶之言,便仍无法释怀,遂以时辰不早,婉言推掉了。
吕坤不再勉强,就称改日相请,命人去跟老板结算赔付砸坏的东西,担扶伤
者,率众离去。
宝玉正待离开,却见罗罗过来,小小声道:“你在街西岔路口等我,一定的
哦。”说完就回燕娘、甜儿那边去了。
色人心中一荡,暗忖:“莫非……莫非她要带我去她那玉柳巷的屋子?”抬
起头来,见罗罗身旁的丽人都暧昧地笑望着这边,顿时慌了,忙唤小二结账。
谁知小二却笑嘻嘻道:“已经有人结了。”
宝玉问是谁。
小二指指众姝那边,笑容古怪道:“如今您可成了这些仙子们的大恩人啦,
往后呐……啧啧啧……定是艳福无边喽。”
宝玉竖眉低喝:“胡说八道!当心我叫老板给你顿棒子。”骂完就心畅神怡
地赏了他一块碎银,飘飘欲仙地步下楼来,一路皆沐浴在无数钦佩、艳羡或妒忌
的目光里。
出了顺丰楼,宝玉沿西而行,到了百余步外的岔路口,便立在拐角处的一个
茶摊棚下等着。此时天已飘雪,地面皑皑一片,寒冷中回味起紫檀堡那夜罗罗的
风情,心头却是酥麻麻热乎乎的。
“倘若罗罗真的…真的邀我去她那里,这可去不去呢?现下时辰已经不早,
倘若去了,今晚多半便回不了家了,明儿又得瞧袭人的脸色哩……”他为难地搓
了搓手,脸上时喜时愁,心中怦怦乱跳。
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那边传来车马之声,却是从顺风楼方向行来三辆大车,
稍顷便到了跟前,忽见头辆车的厢帘掀起,有人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唤停车子,又
朝这边招了招手,不是罗罗是谁。
宝玉心中顿感失落,面上微微发烧:“原来她要同别人一道回去呢,我却还
在这儿思进念退的,真真好笑哩。”赶忙走过去。
罗罗伸长手臂拉他,欢喜道:“快上来!”
宝玉问:“去哪?”接住她那软滑温腻的手儿,登车钻入厢内,尚未坐定,
便给罗罗扑身搂住,火辣的香吻已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色人哪里受得了这等投怀送抱,遂亦张臂抱住女孩,正想吃她唇上那甜甜的
胭脂,忽听旁边有人嘻嘻一笑,对前头的车把式唤道:“继续走吧,往留仙
楼。”
宝玉大吃一惊,慌忙放开罗罗,转头望去,顿时臊得面红耳赤,原来厢内还
有另外两个女人,却是燕娘同甜儿。
罗罗笑靥如花,依旧旁若无人地骑在公子身上,两只柔荑捧住他的俊脸,喜
滋滋道:“原来你竟是如此了得的人物!在江湖上这么有头脸的,居然连吕坤都
怕你哩!老天有眼,叫我们今晚遇见了你!”
宝玉哂道:“哪有的事,只不过碰巧他有求于我罢了。”
燕如意软软地斜倚在一只靠枕上,微喘着嗔道:“罗罗,还不……不快把
恩……恩公介绍与我。”
罗罗却笑道:“你就乖乖睡吧!明儿再与你说。”转回宝玉道:“她是我契
姐姐燕如意,留仙楼的大当家。我已从锦香院出来了,如今跟着她哩。”
宝玉心里十分敬重这燕娘,忙作揖道:“燕大家好,在下贾宝玉。”
燕如意挣扎着爬起,忽然就在厢内朝他盈盈跪下,断续道:“贾……贾公子
今儿可真帮……帮了我们留仙楼的大忙,使我们众姐……姐妹脱得困境,恩同
再……再造,请受……受奴家一拜。”
旁边的甜儿也跟着一同跪下。
宝玉忙推罗罗起身,分手扶住二女,惶然道:“不敢受此大礼,两位姐姐快
请起来。”
燕如意先前灌下了大半坛“玉井坊”,早就不胜酒力,此刻心欢神畅,酒劲
更涌将上来,摇摇欲坠道:“大……大恩不……不言谢,我已叫人先……回……
回留仙楼准备……准备筵席了,待会再好好敬恩公几杯薄酒……”
罗罗瞪眼道:“你还喝啊?再喝就醉死了!到了家你便给我睡觉去,贾公子
由我们来陪就行了。”
宝玉亦道:“今晚不过是碰巧帮上点忙,燕大家无需客气,就不要麻烦了。
那‘玉井坊’的劲头可是不小呢,姐姐又已喝了那么多……”
燕如意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行!一点都不麻烦,我……我一定要敬
恩……恩公几杯,不单是我,凡是留仙楼的……的人今晚都……都得来敬恩公,
罗罗你莫……莫霸住他……”
罗罗面上一红,没好气道:“什么呀……我是担心你啊!你就莫再闹了,省
得明儿起来又喊头痛哩!”
燕如意笑了笑,娇态可人道:“我没事,真的一点都……都没事,罗罗你忘
了么?我可是最……最能喝的……”正说着,突然一个踉跄栽在宝玉身上。
宝玉赶紧张臂扶住。
罗罗忙同甜儿一起来扶,但燕如意已软得似那面团一般,两人折腾了大半
天,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把她从宝玉身上搬起来。
宝玉只好依旧抱着,虽然脸上尴尬,但心里却是乐意无比。
燕如意憨憨一笑,把脸贴在他的腹上,呢喃道:“不小……小心就……就绊
了一下,幸好有……有公子接着……要不……要不……唔……公子身上可真暖
和……”竟似觉得十分受用,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
罗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公子道:“你瞧瞧,都醉成什么样子啦!哎,你
就扶着她吧,很快就到留仙楼了。”
宝玉点点头,笑道:“没事,没事。”但下边给那软绵温腻的娇躯贴住,随
着马车的晃动不断厮磨着某个部位,脸上便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罗罗觉察,微诧道:“怎么了?你的伤要紧吗?”
宝玉支吾道:“不……不是,我没受伤啊……”只觉裆中烘热一片,心里愈
慌。
罗罗倾过身来用手轻轻抚揉他的胸口,心疼道:“适才给踢着这里是不是?
我听到好响的一声哩,竟还说没伤着!”
甜儿眼尖,睨见公子嘴角噙着丝许残血,忙从怀里掏出一方软帕为其仔细揩
拭,脸上也是满满的温柔,轻声道:“这儿还有血迹哩,先擦擦,到了家里再好
好洗漱。”
宝玉目光无意间与之相交,见她却不避去,一双黑漆漆的星眸竟然凝视着自
己,心头不禁怦怦乱蹦。
厢内本就不大,这会又挤了四个人,越发显得十分狭窄。宝玉陷在三个美人
中间,肌肤所触无不软滑温腻,魂魄早已酥了一半,鼻中再闻得甜香丝丝芬芳阵
阵,余下的另一半尽亦化去,心里只暗暗盼望这辆马车永远行不到尽头。
忽听趴伏在身上的燕如意“嘤咛”一声,着恼道:“什么哟!下边怎么老是
有东西硌着我?”乜晃着星眸,边嗔边探手去摸。
宝玉蓦察底下已是怒勃如杵,给她隔裤一把拿住,鼻血差点没当场标出,从
喉底挤出一声闷哼。
罗罗与甜儿微微一怔,又听燕娘轻咦了一声,跟着吃吃地笑了起来,旋见她
仰起艳容,媚得惊心动魄地望着男儿。
宝玉满面通红,一时语无伦次,“我……我不……不是故意……故意的……
那个……啊!时辰已经不早,我还是回去算了,改日再到留仙楼拜访诸位姐
姐。”
挣扎着就要起身。
谁知燕如意仍然紧紧压着,醉意似更深浓,喘息嗔道:“不要!你……你不
能走,不……不许你走!都说好去我们那………那儿了,怎么可……可以突然反
悔!”
宝玉只觉底下的那只手儿不住揉动,指劲下下落在美处,力道更是刁钻巧
妙,竟比当日凤姐儿在车上帮他手淫时还要厉害许多,通体旋即绷紧,颤声道:
“姐姐你……你……呜……我……我……”
罗罗同甜儿见状,心中俱已明白,于两边笑容古怪地盯望着他,慢慢亦都依
偎过来,紧紧地贴在公子臂上,情状亲密且火热。
又听燕娘腻声讶道:“天呐!怎么……这般大了?”
罗罗睨了宝玉一眼,笑道:“他就这么吓人的,莫叫那上边的斯文面孔骗去
哩。”
甜儿在对面笑嘻嘻道:“好姐姐,你可是给他骗过啦?”
罗罗娇靥飞霞,把脸埋入公子怀内,隔衣悄悄咬了他胸口一下。
宝玉目饧耳烫,只感那底下的手儿揉弄得越发放肆起劲,竟还不时偷偷捋套
数下,他已多日未曾胡闹,猛觉射意汹涌,心里暗叫不好:“死了!死了!她的
手儿怎么这般要命?再耍几下,只怕就得当众出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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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网络终归虚幻,但大家不吝语言,迷男始终感铭于心。《红》一文之始
由于自寻欢乐,后来发现古人的确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当有这么多人随
你做着同一个梦时,尽管虚幻,却也弥足珍贵,谢谢所有喜欢和支持拙文的朋
友。
弈海舟兄:新一回的诗已收藏,谢谢。
接下将分几次附上《红楼遗秘》的前二十回出版版本。其中回数的分法、字
数皆与网络流传的颇有不同,而且所有错漏已经校改,这里要大力感谢羔羊版主
亮兄(aliang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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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双姝绮戏
燕如意乃是青楼花魁风月大家,识得百般房中秘技,这手上的功夫自是非同
小可,且她此际醉意深浓,嬉耍得肆无忌惮,比平时更加厉害许多。
宝玉如何抵挡得住,凝身死忍了片刻,意志骤然崩溃,一跳跳就射出精来,
前端变得敏感万分,急呼道:“别动!”
燕如意正玩得兴起,反将底下的手儿捋得飞快,吃吃笑道:“偏不听你的!
你瞧我的眼……眼睛是不是水汪汪的?是不是明………明眸善睐剪水秋瞳风情万
千……嗯……真真迷死人了……了吧?人家偏偏要……要叫你……你……”倏地
心口烦恶,胃中剧烈痉挛起来,朱唇一张,大口粘腻腻热呼呼的秽物唏哩哗啦地
呕吐在公子腹上。
罗罗与甜儿大吃一惊,赶紧帮这个抚胸拍背为那个擦汲揩拭,一时手忙脚
乱。
宝玉大口喘气,心中哭笑不得,他只射了一半,就给突然刹断,自是万分难
过苦不堪言。
三人满面尴尬,费了好大工夫才把醉如烂泥的燕娘搬到座上。
罗罗埋怨道:“真真给她闹死了!”
宝玉裆内已是一塌糊涂,怕极给她们发觉,俊颜涨得通红,忽然道:“罗罗
姐,我真的该回去了。”
罗罗抬首望他,微诧道:“就快到了啊。”
宝玉道:“燕姐姐……燕姐姐她醉得厉害,我还是不叨扰的好。”
罗罗晕脸低声道:“不是还有我么?”眸里尽是诱惑之色。
宝玉道:“可你瞧我这一身……”其实外边的狼藉倒无所谓,只怕内里的不
堪给人知去。
甜儿插嘴道:“我们那儿有衣服换的。”脸上满是期盼之色。
宝玉面嫩,心里暗忖:“倘若给她们瞧去,怕是要给笑死了,不定还会传到
别的姐妹耳朵里去,她们又都是青楼姐儿,见的人可多了,然后一传十,十传
百,说我贾宝玉给人只摸几下就射了裤子……呜……今晚也太不争气啦!”愈想
愈是惊慌,于是坚持道:“还是不了。”
罗罗咬唇道:“你真的要回去?”
宝玉只觉得内里的淋漓悄往下淌,似已流到了大腿上,怕是很快就会注透出
来,赶忙道:“真的须回去了,否则给屋里的哪个丫鬟婆子捅出去,明儿可得吃
罚哩。”
罗罗无可奈何,木着脸呆了一会,忽朝前边的车把式唤道:“停车!”
宝玉见两个女孩十分失望,歉意道:“改日一定到留仙楼看望姐姐们。”
罗罗不答,倒是甜儿低声道:“公子走好,可一定要来哦。”
宝玉应了,不敢再有片刻停顿,遂起身钻出车厢跳下马车,走出数十步外,
转入一条小巷,方才施展轻功往荣国府掠去。
此时夜已深浓,雪也越来越大,一路飞奔,几无碰着什么人。
到了荣国府,他先去小木屋换了里边的中衣,这才转回自己屋去。
袭人自是照常守着,见他进屋,忙烧手烫脚地上前帮他更衣摘靴除去抹额,
嘴里咕哝道:“这样冷的天,却还这么晚才回来……咦,这可怎么了?”原来瞧
见了衣上的大块污渍。
宝玉含糊答应,说是跟冯紫英他们喝酒去了,有人醉了不小心吐到的。
袭人免不了唠叨几句,抱衣去外边泡了,回来又端水持盂,让公子洗手漱
口,再陪他吃了半碗热茶,然后服侍睡下。
宝玉安顿下来,心中情欲渐复,见她放下帐子要走,赶紧悄悄拉住。
“怎么呢?”袭人问。
宝玉掀起一角被子,低声道:“先莫去,上来陪我说说话儿。”
袭人道:“我的小爷,现在多晚了,你快乖乖地睡了吧。”
宝玉适才只泄一半,里边憋得十分难受,只得实言央告:“好姐姐,我想你
了。”
袭人面上顿晕了,转首瞧瞧晴雯那边,见无动静,方俯下身来,悄笑道:
“有多想呢?”
宝玉道:“想死了!快来。”用力拉她手儿。
袭人却仍不肯上去,只笑嘻嘻道:“还道你不想了呢,前阵子那么久都不闹
人的。”
宝玉道:“莫急我,快快上来罢,今晚闹你到天亮!”
袭人轻叹道:“可惜今儿不成了。”
宝玉一呆:“怎么不成了?”
袭人笑而不答,好一会后,见公子真的急了,方把嘴儿凑到他耳心,小小声
道:“那个来了。”
宝玉登时蔫了。
袭人亲了他额头一下,含笑道:“好好睡吧,过几天就……就陪你。”直起
身放下帐子,移灯炷香,回自己炕上睡了。
直到下半夜,宝玉竟仍无法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内里的欲火不依不饶
地愈烧愈旺,令他从袭人想到凤姐儿,又从凤姐儿想到可卿,再从可卿想到沈瑶
和兜兜,越想越是苦不堪言。
他猛从被里坐起,闷哼道:“不行了!不行了!”隔帐望望晴雯那边,终究
不敢过去,在床上苦恼了半天,忽想起麝月来,心中一动:“何不寻她去?”于
是悄悄溜下床来,取过旁边的一件起夜的大红貂颏满襟暖袄披在身上,蹑手蹑足
出了屋子,往旁厢丫鬟们的房间摸去。
到了麝月屋外,忽然发起愁来:“月姐姐跟碧痕睡在同一屋里,如何才能唤
她出来?”正苦无良策,突似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心中大感奇怪,思道:
“这三更半夜的谁还没睡?”当下循声寻去,却是跟到了另一间丫鬟的屋子,见
房门竟没关上,更觉诧异。
又听有人道:“好冷啊,要不去把炭盆子搬到炕上来。”
另一个声音道:“那你把帐子勾起来,免得不小心碰着火头。”
宝玉一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想了半天方记起这是佳蕙与坠儿的屋子,不由
十分好奇:“她们在做什么?这么晚竟还没睡。”蹑步摸进门去,见坠儿跪在炕
上,正跪起身挂帐子,下边埋在被堆里,上头只穿一条水藕色肚兜,露着白雪般
的香肩和粉臂。
这时火光移动,宝玉赶忙闪入柜旁的阴影里,见一人提着炭盆子走过,身上
套着一件对襟短袄,露出里边的粉绿色的肚兜,底下一条窄窄薄薄的玉色亵裤,
勾勒出两腿绷处的柔美线条,生得清秀俏丽,正是佳蕙。
坠儿掀被在床尾腾出一块地方,道:“放这里,快上来。”
佳蕙放下炭盆,忽问:“适才你去拿东西,回来关门了没有?”
坠儿道:“好像没呢,好姐姐,你去瞧瞧罢。”
佳蕙跑到门边,见果然没关,赶忙上了闩,回来飞快地爬上炕钻入被里,一
连打了两个喷嚏,娇声道:“快帮我捂捂,冷死啦。”
坠儿竟在其面上亲了一下,用被子包住了她,道:“外边雪好大了,适才我
出去,差点没给冻僵哩。”两人在被窝里搂作一团,神态十分亲昵。
宝玉一呆,心道:“原来她们这般要好的,居然如此亲热。”
佳蕙道:“你到底去拿什么东西?这般紧要的。”
坠儿从被里取出一物,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就是这个。”
佳蕙登时怔住,道:“这不是宝玉的东西吗!你拿它做什么?”
宝玉凝目望去,见坠儿手中握着一管毛笔,毫肚粗壮饱满,锋际锐颖细长,
笔杆末端包着打磨如玉的象牙,长逾十寸,果然是去年冯紫英送给自己的石獾毫
笔,名曰“圣贤独秀”,乃湖州一品斋所出的极品獾毛笔,心中也奇怪:“是
啊,她又不识写字,为何要拿我这支笔?”
坠儿笑容古怪道:“昨晚你不是说‘不知怎样才好’吗,我想呀想,就是这
支东西了。”
佳蕙面生薄晕,道:“到底在说什么呀?”
坠儿神神秘秘道:“待会你便知了,我们接着玩儿吧。”说着又去亲她,这
次却是去吻嘴唇。
佳蕙凑脸接住,两个女孩儿居然相拥而吻,还将丁香互渡,亲热之状有如男
女欢好。
宝玉瞧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心里暗道:“她们这算是什么?难道女孩子
之间也……也……”突然想起了自己跟秦钟的秘密。
两个女孩儿热吻了一阵,手上开始互相乱摸起来,渐渐愈演愈烈,偶尔发出
一、两声似是难忍的迷人呻吟,忽听坠儿轻喘道:“你还冷吗?”
佳蕙道:“有这炭盆子在床上,一点都不冷了。”
坠儿道:“那我们把衣服都脱了吧。”一只手儿在她肚兜里不住拱动,正是
奶儿的位置。
佳蕙俏脸绯红道:“你脱我便脱。”
坠儿笑道:“都多少次了,你还这样儿!”边说边反手到背后去松肚兜结
子。佳蕙于是跟着,不一会儿,两人均已脱得精赤,贴抱得更加紧密,竟彼此扭
动身子,互用酥胸去与对方厮磨。
这双俏丫鬟皮肤极好,粉藕般的上半身裸露在被外,给翠绿的锦缎被面一
衬,愈显得欺霜赛雪诱人万分。
宝玉瞧得口干舌燥,心跳道:“她们果真是在玩那假凤虚凰哩!看来还玩过
不少回了。”
两个女孩儿越玩越动火,坠儿的樱唇离开佳蕙的檀口,从她粉颈缓缓滑落,
游走过酥胸雪腹,身子渐渐往下溜去,直至完全没入被中。
佳蕙仰起脸,用双臂努力支撑着微微发抖的身子,失魂落魄地盯着帐顶。
宝玉这才瞧见了她的酥胸,只是稍稍浮起,其上两点淡淡红梅,嫩得宛如蚕
膜,旋即想起上次“午夜淫烟”满连施放“离魂散魄香”那夜的销魂来,暗道:
“终于又瞧见她的身子了,差点都忘了什么模样哩。”
佳蕙轻轻娇喘,突然身子一震,低头望向被窝里,颤声道:“你做什么?”
只听坠儿在底下笑道:“这样妙不妙?”
佳蕙咬唇哼吟,俏目失神地注视被内,一副又想又怕的模样,好一会又道:
“不要了,好痒的。”
坠儿道:“这样就怕了?还有更好的呢!”
宝玉心奇道:“她在底下做什么呢?”正想间,猛听佳蕙低呼一声,见她双
手冲向被内,似乎去捉什么东西。
坠儿咯咯笑道:“有这么厉害么?快放手。”
佳蕙喘着气儿嗔道:“那地方不敢碰的,要不你试试。”
坠儿道:“待会我就试,眼下你先来,不许动!你瞧你瞧,小东西都露出头
儿来了……”
佳蕙娇躯急抖起来,口中嘤呀颤哼,仿似苦不堪言。
宝玉心痒难搔,忍不住悄悄溜了过去,躲在暗处贴着帐子朝内观看,却因被
子挡着,始终无法瞧见她们底下的情形。
佳蕙倏地失声:“停!停!痒到骨子里了……停呀!啊!啊!坏了!啊!”
娇躯蓦地一弓,浑身直打摆子。
这情形淫人见得多了,心跳道:“莫非丢了!不知坠儿在她下边搞什么名
堂?”
坠儿从被窝里钻出,秀发早已蓬松零乱,笑嘻嘻地举起手来,却是拿着那管
石獾毫笔,放在佳蕙眼前,洋洋得意道:“美死了吧,你看看,笔毛全湿了。”
宝玉恍然大悟:“原来小蹄子用我这笔跟她耍哩,石獾毛甚是粗糙,且最刚
强有力,刷在那个地方,的确十分难挨。”
佳蕙虚脱似地靠在床头,面红耳赤看着坠儿手上的笔,娇喘吁吁道:“摆布
死人了,你竟想出这么玩法!”
坠儿用笔去描她的酥胸,勾勒出一圈闪亮湿迹,摇头晃脑道:“有人教我
的。”
佳蕙道:“胡说八道,谁会教你这个,定是你这骚蹄子自个创新的!”从旁
取过一条汗巾塞入被窝里去,似在擦拭什么。
坠儿笑道:“宝玉教的。”
宝玉大吃一惊,心道:“哪有这回事!”
佳蕙更是唬了一跳,吃惊道:“你……你给他吃了?”
坠儿笑眯眯道:“别紧张,我好好的,只不过有天中午路过书房,正巧瞧见
他跟别人这样玩,便记下来了。”
佳蕙道:“他跟别人玩?谁……姓花的是么?”
宝玉冷汗甫出,暗忖:“难道她们知道我跟袭人的事?”
坠儿道:“不是她,但也是我们这里边的,跟姓花的一样温柔体贴,却比姓
花的能言会道……”
佳蕙想了一会,压低声音道:“是……是那天上的月亮?”
坠儿点点头,道:“就是这个。”
佳蕙喃喃道:“除了姓花的,又有一个勾着宝玉了……”
宝玉汗如雨下,蓦记起的确有个午后曾在书房里跟麝月胡闹过,当时自己就
是拿了支笔戏弄她,不想却给坠儿瞧去了,心里惊慌起来:“原来她们不单晓得
我跟袭人的事,竟连麝月也给知去了……”
坠儿愤然道:“除了这两个,不定还有谁呢!上头那几个,日日都在宝玉身
边的,勾引他的机会还会少么!比不得我们,莫说跟他说话,就连进去里边端茶
递水送个东西都有人横眉竖眼哩!”
宝玉听得纳闷,思道:“一个个都爱理不理的,谁又勾引我了?就是袭人和
麝月也是我闹她们的……”
佳蕙道:“那里边除了姓花的还和气点,其余四个都厉害,唉……”说着幽
幽地叹了一声。
宝玉又想:“其余四个说的又是谁呢?难道是晴雯、麝月、绮霰和碧痕?”
坠儿道:“不说这些了,扫兴,好姐姐轮你侍候我啦。”
佳蕙笑道:“浪蹄子,该你尝尝这笔儿的厉害了!拿来。”从她手上夺过那
管獾毛笔,俯身钻入被里……
坠儿道:“我才不怕。”话音未落,忽就吸了口气,俏目轻翻,从喉底挤出
一丝腻哼,煞是撩人。
佳蕙在底下笑道:“晓得厉害了吧,瞧你还敢嘴硬!”
坠儿却喘息道:“爽利死人,还要。”
两个小丫鬟便于被中嬉耍狎戏互相取乐,或因都是女儿家,彼此无所顾忌,
又不知有人在旁偷窥,随着情欲积浓,口中越发不堪起来,把公子听得不亦乐
乎。
过没多久,坠儿也丢了一回身子,复又来玩佳蕙。
佳蕙渐美,呢喃道:“这么玩法,竟比昨夜又好了许多。”
坠儿笑道:“还有更妙的,你再试试这样……”
佳蕙娇躯突然一凝,“嗳呀”失声,垂首望向下边,惊慌道:“这个万万不
可!”
坠儿道:“这样才更似哩,那天我瞧见宝玉就把一根东西插进那狐狸精的里
边去了。”
佳蕙挣扎起来,急唤道:“痛哩,快住手!我……我的身子可不能坏在这根
假东西手上。”
宝玉心中怦怦直跳:“敢情坠儿用我的笔去……”
坠儿道:“这笔儿小,坏不了你身子的。别动!再乱动就真的弄破你了…”
佳蕙一听,果然不敢再动,颤声央道:“好妹子,你快……快停手,我不玩
了。”
坠儿笑道:“已经进去了,别怕,你瞧没弄破你的。”
佳蕙惊恐地盯着被中,道:“莫再进去了……咝!小心呀……”
坠儿道:“可以的,宝玉那根东西比这笔儿可大得多了,照样整根扎没在狐
狸精的骚穴里,把腿张开点。”
宝玉听得通体烘热,暗忖:“那天不知她躲在哪儿看我跟麝月胡闹的?”
佳蕙道:“宝玉的东西比这笔儿还大?”
“没这么长,但比这支笔粗多了,他弄进狐狸精里边后,还这么来来回回地
动。”坠儿道。
佳蕙浑身轻颤,娇喘个不住。
坠儿在被里问:“舒服是吗?”
佳蕙不语,喘息之中偶尔发出一、两下娇吟。
“到底怎么样啊?”坠儿急道。
“不知怎么说,怪怪的……嗳呀!你别太快。”佳蕙低呼。
坠儿道:“宝玉那天比这还快。”
“你说说,宝玉……宝玉那东西长什么样子的?”佳蕙忽喘着问。
坠儿“哧”的一笑,道:“你更骚哩。宝玉那东西整根红彤彤的,前边圆圆
的比鸭蛋还大,嗯……对了,不是直的,弯弯的有点儿往上翘……哈,一听我说
宝玉,你就流了这么多水。”
佳蕙呻吟一声,羞得面赤如火,却道:“你再说宝玉是怎么搞那狐狸精
的。”
坠儿从被窝里爬起来,贴身抱住她,一只手仍留在底下耸动,亦喘道:“就
这样,宝玉把那狐狸精抱在桌子上,自个站着,起先还慢慢的,后来就越来越
快,还把狐狸精的两条腿儿高高担起,挂在肩膀上……”
佳蕙闷哼道:“真不害臊,那骚货就不怕折寿么!”
坠儿道:“反正那狐狸精乐的得意忘形,嘴里胡言乱语,呸!竟然好哥哥亲
哥哥地乱叫,勾引得宝玉神魂颠倒……”
佳蕙突然激动起来,颦眉闭目道:“你快点……快……再快……快点……”
坠儿受她感染,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竟道:“我是宝玉,正和你偷欢呢!”
佳蕙“啊”了一声,双臂绕上她的脖子,紧紧搂住。
坠儿底下的手耸得飞快,又道:“宝玉正在插你哩!”
佳蕙欲仙欲死道:“好……好……宝玉,佳蕙给……给你插!给你快……快
活……啊唷!”突然悸喊了一声。
坠儿手上丝毫不停,压声道:“我的姑奶奶,你想叫人来看啊,怎么了?”
佳蕙道:“太……太深了,不知碰到哪儿了,啊!又……碰着了。”雪躯上
浮起了一片片鸡皮疙瘩。
坠儿道:“那又怎样?美不美的?”不待回答,更将手上的长笔连连深送。
佳蕙螓首乱甩,嘤咛乱啼:“不敢了不敢了!酸死人啦……啊!啊!”突然
人往后仰,把坠儿也拉倒了下去。
坠儿喘道:“不过是支笔儿,倘若真的是宝玉的东西,你还不浪死了。”
佳蕙幽咽如泣,“倘若真的是……是他,我就是即时死……死了也都心……
心甘情愿!啊!啊!别了,这东西好硬的……”
宝玉蓦察底下已搭起了个高高的帐篷,某物胀得阵阵酸痛。
坠儿在她那红艳艳的小奶头上亲了一口,腻声道:“给我忍着!这笔就是宝
玉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你且将就着浪吧。”
佳蕙将至最美,失神哼道:“不管了!我明儿就……就勾引他去……一定要
瞧瞧他的真宝贝……啊!啊!我要死了!”两条凝脂般的白腿忽从被窝里跑了出
来,撩人无比地勾在坠儿腰上。
坠儿从未见过她如此疯狂,有些心慌道:“好姐姐,你要我怎样?”
佳蕙已陷迷乱,竟啼道:“快!快!宝玉快!仍跟适才……适才那样,啊!
啊!别停!要掉了……”
淫人在帐后听得鼻血欲标,几忍不住就要仗义出手,把裆里的正牌宝贝奉献
给床上两个争妍斗丽的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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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爱与佩服弈海舟兄为拙作配的诗与词,细嚼之下余味无穷,反正我是
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着实不甘暴殄天物,摘录几首大家一起品赏。
第七十六回 珠胎暗结
冷月凄清照影孤,金风拂幔郁高梧。
怡红院里寒灯暗,醉碧轩中旧梦无。
两度缠绵偿夙愿,一夕欢爱结胎珠。
情真情幻知何似,耿耿星天望晓枢。
第七十七回 朱颜血泪·雨中花
狼藉残红花泣露,西风恶,红颜天妒。恨缘误今生,檀奁梦散,魂绕
相思树。
色减容消无意绪,叹今生,芳年虚度。任红泪粘绡,心灰香断,寂寞
朝复暮。
第七十八回 房中珍玩
镶金牌令象牙雕,百锦丝帛画笔描。
宝具奇机藏秘术,珍玩巧技贵工刀。
观花问妙识鲸骨,探藪寻源认软椒。
风月无边论翘楚,名姝径赞柳七高。
第七十九回 醉雨酣云·行香子
新卸严妆[1],半解罗裳。娇无那,凤枕浓香。鲤翻锦浪,蝶颤
莲房。看梨云白,婷梅艳,頞花[2]黄。
悄造西厢,偷逾东墙。採花心,醉趣仙乡。穹窿探玉,幽窍寻芳。
抚酥绒软,雪肤腻,赤肌炀。
注:[1]严妆:浓妆,正妆。
[2]頞花:古代女子装饰于鼻梁上的纸花瓣。
第八十回得 陇望蜀·踏莎行
殢酒微醺,酡颜带媚。惺眸回眄慵相睨。良辰好景正当时,浓怜蜜
爱合欢会。
胜雪吴盐,新鲜莲蒂。香融腻亸云鬓坠。鸳鸯交颈乘东风,娇葩着
露开珠蕊。
第八十一回 假戏真做·芙蓉曲
眼前春色梦中人,红脸杏花春。得意妆前几上,万般千种温存。和
鸣彩凤,风流天赋,别样精神。行乐何分彼此,情迷真幻难分。
第八十二回 入魔之兆·唐多令
年少未笄髫,窈窕小丽娇。惹风流,蝶上花梢。几度朝云偕暮雨。
别有恨,暗魂销。
何事愤难消,伊人一梦遥。断恩情,碧落丹宵。欲海魔崖腾妄焰。
心神乱,逞狂飙。
第八十三回 拘魂大法
凤楼春色锁尤浓,艳卉奇葩醉熏风。
碧彩魂飞巫岭外,紫云魄荡桃溪东。
阿娜剧爱纤肢袅,娇媚偏怜嫩脸红。
无限风情攒眉眼,烟眸深处幻重重。
第八十四回 诛妖大会
黄叶初零暑气消,长林道上卷尘嚣。
呼鹰走犬风云纵,嘶马扬鞭意气骄。
雁讯曾随芳迹远,云踪今被恶风招。[1]
名驱利使来相会。幻海浮山欲弒妖。[2]
注:[1]:这句讲宝玉被擒受辱。
[2]:末联:世上本来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皆因名利的驱使,才有
这些妄念罢了。
第九十七回 皇朝遗秘
宫深不问家国事,海内承平能几时?
北阙音疏催漏断,南夷风雨扣边危。
尘弥鹿野危旌动,云漫荒台畸梦靡。
莫恋今夕秋月白,空遗旧秘费疑思。
第九十八回 艳福无边
凤阁雕栏临紫陌,香车宝马御金鞭。
花盈喜气容增色,媚展风情靥带嫣。
卖酒楼中伸义手,温柔乡里笑扶肩。
相逢意气恩相顾,一醉逍遥乐比仙。
另《逍遥小散仙》一书已由河图出版,喜欢的朋友请到河图这边看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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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夜闹书房
坠儿闷哼问:“什么要掉了?”
佳蕙不答,蓦地弓身拱起,竟把压在身上的坠儿整个顶了起来,却是丢了身
子,好一会后,方才松软下去跌回床上。
两个女孩搂着一起喘气,半晌后,听坠儿央道:“好姐姐,你也来扮一回宝
玉罢。”
于是佳蕙改扮作宝玉,竟比先前玩得还疯,口中连称宝玉我如何如何怎样怎
样,把坠儿摆布得大呼小叫死去活来。
半个多时辰过去,两人已轮流扮了数次宝玉,湿透了三、四条揩拭下边的汗
巾子。
帐外的宝玉始终瞧不见那被里的情形,心中连呼可惜:“原来这对小蹄子如
此贪玩有趣的,且似对我大有意思,而我竟然半点不知,唉,敢情真是晴雯、碧
痕她们几个太霸道了。”
佳蕙终于心满意足道:“我不行了,天也快亮了,我们歇了吧。”
坠儿酥作一团,懒声道:“嗯,我不回那边了,就在你床上睡了罢。”
佳蕙昏昏欲睡,迷糊中突然一惊,道:“这支笔可怎么办?”
坠儿方记了起来,忙道:“好姐姐,你拿去书房还了吧,免得明儿有人发
觉。”
佳蕙道:“你还啊!是你拿来的,我又不知它原先放在哪儿。”
坠儿不肯,紧紧抱着被子道:“我拿你还这才叫公平哩,再说,适才你求我
扮多了两次宝玉,我都答应了,可有跟你计较?”
佳蕙无法,只得起身穿衣,却一时找不着肚兜,道:“是不是压你下边了?
快帮我找找。”
坠儿正眯目回味适才的美妙,半点不愿动弹,只道:“你快去快回,披个袄
子不就行了,这时候穿肚兜给谁瞧去。”
佳蕙一想也是,咕哝道:“好好好,你是奶奶的命,我都听你的。”当下穿
了亵裤,套了件对襟短袄,拿起笔开了条门缝,先朝外边望了望,然后慌慌张张
地溜了出去。
坠儿在炕上低唤:“记住放哪儿呀,明晚我们再拿来耍。”
宝玉心中一动,遂也悄悄跟了出去。
佳蕙缩肩顶着屋外极度的寒冷,哆哆嗦嗦快步沿廊奔去,不一会已到了书
房,推门进去,黑暗中摸到书案前,正要将笔放下,突然身上一紧,竟是给人从
后抱住,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的笔掉落地上,差点便要叫喊起来。
宝玉忙道:“莫怕,是我。”
佳蕙立时听出他的声音,赶紧捂住嘴儿,惊慌却是丝毫不减,颤声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这里?”
宝玉笑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佳蕙哑口无言。
宝玉移唇轻吻她的发梢耳廓。
女孩打了个激灵,慌乱道:“你做……做什么?”
宝玉两手插入短袄,恣意抚摸丝绸般的肌肤,把嘴凑到她耳心,悄声道:
“我们也来玩游戏好么?”
佳蕙羞惊交集道:“玩……玩什么?”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上了酥胸,心
儿似欲蹦出腔去。
“就是适才你们玩的游戏。”宝玉噙吮着她那玲珑细嫩的耳垂,不时还轻轻
朝耳心里吹气。
女孩一听,差点没立时昏倒。
宝玉一手往下溜去,插入亵裤,滑经雪腹酥阜,掠过稀疏柔软的毛儿,指尖
摸到了她的小裂口上,真个腻如凝脂。
佳蕙死命夹起双腿,无奈公子仍一个劲地往里钻,继续侵袭桃源胜地,拨弄
她那敏感无比的幼嫩花瓣。
“不要……”女孩猫儿似地呜咽,底下却不争气地迅速湿滑了起来。
宝玉积累的情欲早已超过极限,倏尔抱起俏人儿,把她整个放在书案上,双
手推开两腿,自个飞快地解下扎腰汗巾,褪下裤子,趁着胸前灵玉散发出来的淡
淡碧晕,将如杵怒茎对准了粉红鲜嫩的细缝。
佳蕙蓦似梦中惊醒,急忙叠手捂住秘处,颤呼道:“不要!不可以!”
淫人通体欲焚,用力扳她手儿,喘息道:“适才还央人扮作假宝玉,如今有
了真的,怎么反而不要了?”
佳蕙突然哭了出来,啜泣道:“你是个爷,便可随意夺人身子是么!”
宝玉一怔,几乎软掉了大半,喃喃道:“原来你不愿意的,适才你怎么……
怎么……”
佳蕙满面晕红,轻轻抽噎。
宝玉素来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心道:“她们先前那样,多半是因为寂寞胡
乱闹着玩的,其实心里未必有我……”慢慢把女孩身上的短袄合上,提裤系上转
身就走。
佳蕙心中大急,忽然拉住他的手,蚊声道:“别走。”
宝玉怔怔望她,不知如何才好。
佳蕙道:“你过来,近一点。”
宝玉不由自主踏前一步,本来离她就近,此时几乎贴着。
佳蕙垂目道:“我问你,你可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的?”
宝玉当然摇头。
佳蕙低声道:“我好冷。”
宝玉忙脱身上的大红貂颏满襟暖袄,谁知她却贴了过来,钻入怀中,环臂搂
住自己的腰,不禁诧道:“你怎……怎么又……”
佳蕙破啼一笑:“你不强迫人,我便愿意了。”
宝玉大喜,给她惹得蝎蝎蛰蛰,情欲复又炽燃,俯首去亲她的俏脸,却得檀
口相迎,热吻片刻,又觉丁香悄渡,赶紧接住咂吮,两手按不住再次放肆起来。
女孩浑身酥软,渐坐不住,宝玉便把她放倒案上,迫不及待又要摘取娇蕊,
再次褪了裤子,把一根巨棒对准玉蛤,前端抵住了守护花宫的珍贵嫩膜。
佳蕙心如鹿撞,想给公子,却总觉有所不甘,忽然幽幽道:“宝玉,你……
你要我的身子,可有什么话儿相许么?”
宝玉脱口道:“日后袭人怎样,你便怎样。”
佳蕙满心惊喜,楚楚可人道:“我才没她那福气,只盼你待我有她的一半便
心满意足了。”说着缓缓闭上了秀目。
宝玉道:“你就放心罢。”底下猛地一挺,半截巨茎已没入玉蛤,刹那间又
将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变成了妇人。
佳蕙惨啼一声,花底仿佛给刀割着,万想不到竟是如此之痛,全身霎都凝紧
了。
淫人这夜欲火出奇炽烈,只是略略抚慰,便按不住发狠起来,但觉花径窄紧
如箍,每回深入,茎身的表皮皆给剥留在外,每下抽出,龟头又屡屡卡在软嫩颈
口,真个美不可言。
佳蕙却是苦不堪言,本来有心想讨好公子,却因下下有如挨刀,抽抽噎噎地
低声吟啼。
所幸不及百下,宝玉蓦感精来,遂倾身一送,抖抖射了。
佳蕙给他那玄阳至精一喷,顿时满腹皆酥,疼痛立减去许多,过不一会,通
体竟变得暖乎乎懒洋洋起来,舒服异常,满面绯红地思道:“不知他放了什么在
我里边?这男女欢好果然奇妙。”
宝玉欲焰稍熄,心中歉意顿生,忙抱着女孩百般温存。
佳蕙意外钓着人人垂涎的公子,心中如沐春风,难得如此亲密厮守,脉脉凝
目端详,见其神采飘逸秀色夺人,不觉更加欢喜,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
道:“真没想到,我与你也有这样近的一天。”
宝玉亦动情道:“倘若早给我知你的心,何须等到今日。”
佳蕙本想说:“难道你不知,这屋里的女人有哪个不馋你的。”但心念一
转,便忍住不言。
这时窗外隐已发白,屋中亮了些许,女孩身上越显得水嫩雪白,宝玉心中贪
恋,捻揉一阵,遂又再次求欢。
佳蕙自是欣然相从,这回公子款款缓送,内里又给那最美女人的玄阳至精淋
洒过一遍,但觉苦涩大减,甘美渐生,数十抽后,已是花蜜泛滥,往下滴垂。
宝玉注目花底,边送边瞧,忽然惊喜道:“你快瞧!”
佳蕙忙低头望去,见腿心下边嫣红点点,宛若梅花瓣瓣。原来案上铺着宣
纸,自己的初红与蜜液滴落其上,因量多寡或晕或凝,又有部分给肌肤抹着,竟
构成了一幅无意挥就的水墨冰梅图。
宝玉在她耳畔道:“这可是我们的心血之作,稀世奇珍也,万万不可弄坏
了。”遂抱起她那娇小轻盈的身子,放入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中,顺手全褪了亵
裤,擎其腿分挂两边扶手之上,复又提杵上前,恣情肆意地挑刺玉人的嫩蛤。
佳蕙如痴如醉,心中更添爱恋,抱住公子的头,甜媚道:“宝玉,就让佳蕙
服侍你一辈子吧。”
宝玉点点头,笑道:“一辈子这样服侍我。”当下把肉棒深送花宫,前端连
连挑着一粒软滑嫩物,知是采着了花心。
佳蕙秀目渐迷,两条白腿在扶手上时伸时缩,忽然道:“不敢老碰那儿。”
宝玉诱道:“哪儿?”
佳蕙俏脸飞霞,却半天不语了,只是不时扭动蛮腰,似在躲闪什么。
宝玉道:“还痛么?”
佳蕙摇摇头,仍不吭声。
宝玉越瞧越觉这女孩子清丽可人,又贪看她那细细腰儿的美态,底下力道越
来越大,故意频频去顶花心。
佳蕙娇躯绷紧,随着公子的冲击一下下痉挛战栗,却因害怕发出声音惊动周
围,始终咬唇死死忍着。
淫人见状,愈觉诱惑,忽将她两条腿儿从扶手上叉起,高高挂在两边肩上,
怒杵打桩般直起直落。
佳蕙雪股朝天,蛤菊毕现,猛想起不久前还骂别人不知害臊,没料到这么快
就遭了报应,只羞得秀目紧闭浑身发烫,整个人窝在太师椅内,尽管咬唇死命强
忍,却仍无法完全阻拦住从喉底逃出来的丝丝绮音。
宝玉耳闻目睹,更是兴动欲狂,欺负底下的丫鬟逆来顺受,又腾一手给她来
个雪上加霜,用两指去捉揉蛤嘴里的粉嫩蒂子。
女孩失惊挣扎,上身骤然弓起,却给公子用肩重重一压,立又贴回椅面。
佳蕙哪曾遇过这种情形,心儿似欲蹦出腔外:“天啊,可以这样的么,真真
羞杀人了!”蓦地通体美透,令得她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玉蛤夹得死紧,内里
花浆乍涌,涂了公子满茎满根。
宝玉爽极,盯着两人交接处的绮景,翕翕然中深探池底,抵住嫩心助其快
美。
佳蕙粉靥喷红,双臂死死搂抱住公子脖颈,娇躯抖个不住,良久方慢慢松软
下来,忽闻声声抽噎,竟是哭了。
宝玉讶道:“怎又哭了?”把她抱在怀里,自己坐入椅中。
佳蕙摇头道:“我不晓得,我……我很快乐,适才不知怎……怎么就突然那
样了,丑死人了。”
公子笑道:“傻丫头,适才你最美了。”俯唇到她耳心悄语释疑。
佳蕙听了一会,耳根不觉红透,蚊声道:“真的?”
宝玉道:“哄你做甚?你跟坠儿玩耍不也这样么。”见她身上出了一层细细
的汗珠,心中怜惜,便从怀里取出汗巾为其揩拭。
佳蕙自幼为婢,何曾遇过这等温柔,心中无比甜蜜,道:“怎么能比?天差
地远的。”
宝玉笑道:“这个当然,她是假的,我却是真的。”
佳蕙羞道:“以后再不跟她胡闹了。”
宝玉道:“那她不是恨死我了。”
“哪会。”女孩忽然笑嘻嘻道:“你若是怕她恨你,不如……不如……真心
问一句,二爷想不想要她?”
色人哪会不要,只是面皮嫩点,忙把话题岔开:“你们那样子多久了?”
佳蕙嗔道:“不告诉你!”
两人卿卿我我温存缠绵,渐又迷乱起来。
宝玉忽用双手托起女孩两瓣雪股,移到了朝天玉柱的上方,然后放开了手。
佳蕙会意,面烧心跳地款款坐下,却因毫无此类经验,慌乱中屡屡对错,有
回还给公子戳着了股心的小菊眼,不由急了,娇躯忽然前倾,赖在公子胸前,嘤
咛道:“我不会,不要了。”
公子一笑,这才把住她的嫩股,稳稳套在棒端,手上发力,将其按下。
佳蕙也努力坐下,稍顷已吞掉了大半截肉柱,只感奇胀异饱,长长地舒了口
气。
宝玉又教她双膝曲跪自行起落。
佳蕙冰雪聪明,初时还极生涩,但没多久,便行云流水吞吐自如了。
淫人再教她深蹲沉坐,以花心相就。
佳蕙含羞带娇依言而行,果觉十分爽利,只因豆蔻初开,不敢放尽,饶是如
此,数十回后,亦已液粘津滑了。
宝玉笑道:“是那支笔儿好呢,还是我好?”
佳蕙半晌方答,娇喘吁吁道:“爷好百倍。”
淫人再问:“怎个好法?”
佳蕙便不肯说了。
宝玉动了起来,频频朝上发力挑耸,口中继续逼问。
佳蕙目饧魂迷,只觉公子下下顶着花心,渐渐近了那紧要关头,不觉浪了起
来,眉梢眼角俱是浓浓春意,腻声道:“那笔又硬又冰,戳得人心惊肉颤,只是
聊胜于无,爷却……却是软硬刚好,而且还烫得人好……好舒服……啊!啊!”
宝玉听了,顿如火里添油欲焰高炽,在底下抽送得愈加狂烈。
佳蕙口中吟啼不绝,一副难支娇态,忽闻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登时唬得神魂
归位,向公子道:“她们可要起来了,我们……我们且罢了吧?”
宝玉已隐有一丝泄意,焉肯就此罢休,喘道:“再一会儿!”旋从太师椅中
立起,把怀里的女孩翻转过去,令她曲膝趴伏椅内,沉首翘股,从后边又杀了进
去,这回越发勇猛凶悍。
佳蕙心中惊惶,丢意又浓,真个百味杂陈,挨了一会,又在底下颤声道:
“每天一早,都……都会有人先到这……这来打扫的,倘若给……给人瞧见,
我……我可就死了……”
宝玉索性不理,只顾极力抽耸,带得花唇翻飞。
佳蕙只觉头目森森,波波美意直涌心头,极力压抑声音,低呼道:“我……
我又要那……那样了……啊!啊!”花心眼儿一张,阴精已甩。
宝玉做出最后一下冲刺,闷哼道:“行了,我们一块来!”龟头顶住她的嫩
心一阵研磨,沸腾的热流终于决堤而出,汹涌澎湃地注入花房。
云收雨散,两人匆匆收拾,公子还想温存,佳蕙却急着要走,亲了他一下央
道:“再晚点到处都是人了,我穿得这样,那时怎么回去。”
宝玉只好放她离开,收卷起书案上的销魂杰作,用绳系住作了记号,混藏在
往日的书画堆里,然后才悄悄溜回屋去,所幸无人撞见。
他蹑手蹑足爬上床,躺在被里回味着昨夜销魂,不知何时方昏昏睡去。
到了晚上,宝玉因昨夜闹了个通宵,颇感倦乏,于是早早睡下。
恍惚间,突尔到了某处,居然似曾相识,望见墙上挂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
图》,两边还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心中登时一跳,思道:“莫不是到了卿卿的房中?”
转眼向榻,见其上有一人幽幽地望着自己,正是日思夜想的秦可卿,不禁大
喜道:“卿卿,我可想死你了!”正要奔前倾诉,忽从半空里落下个流蓝淌绿的
鬼面人,冷笑一声,夹起可卿飞掠而去。
宝玉大惊,赶忙提步追赶,口中连连叫喊,耳内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正感惊
诧,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已跌入一条黑浪涛天的大河之中,他方挣扎欲起,水
中骤跃出万千夜叉海怪似的妖魔,张牙舞爪一齐向他扑来。
宝玉乍然惊醒,不觉已是一身冷汗,坐在帐里呆呆发怔:“我怎么又做这个
怪梦了?上次那鬼面人劫去的明明是凌姐姐,我却怎么老梦到卿卿身上去呢?”
惶惑间,突听二门上的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心中惊疑不定,忙唤
起袭人叫婆子去问消息。
过没多久,婆子便已回报,“是东府的蓉大奶奶没了。”
宝玉顿觉心口似给戳了一刀,愣了片刻,“哇”的一声,猛喷出大口鲜血
来。
【第十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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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弈海舟兄为九十九回作的诗,“方觉孤塌冷”这句点得真好,十分感谢。
第九十九回 双姝绮戏
茫茫风雪夜迟归,俏婢含嗔掩繡帏。
恋热方觉孤塌冷,衾寒更慕并鸳飞。
循声访趣双姝闹,蹑步窥春两靥绯。
秀屋情浓春意盎,悄收艳色闭香扉。
也许七、八年了,《红楼遗秘》到了100回。趁此就聊聊点东西吧。
随着冠佑公司的结业,《红楼遗秘》的中断其实已成必然。
虽然迷男对这部作品写得很投入,写得很自得,写得很享受,虽然万分不
舍,但现实就是现实,有时候结果就是不以人的意志来决定的。
《红楼遗秘》最初的出现只是为图自己的一时快活,并没有考虑要出版,因
此写得很是恣情随意,间中犯了几个大忌,也就是大多数人不能接受的情节,譬
如出现了男男情节,出现了女主角给他人强暴的情节,实体书在台的销量并不如
意,因此期望其它出版公司冒着版权的风险接手不太能。
其实早在《红楼遗秘》之前,我就非常想写一个以东方玄幻为背景的故事,
也积累了相当多的相关资料与丰富的故事情节,只可惜因时间问题一直无法实
现。
如今,随着《红楼遗秘》的过去,并且有幸得到罗森兄荐介,《逍遥小散
仙》终得河图公司发行出版。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与支持,从当中得到一点享
受。如果有空,欢迎时常到河图文化这边交流聊天。
因为几许肆撰文字,数年行来,收获丰异,迷男无比感激感慰。
有时候,几许共鸣,几个知己,比什么美酒金钱都要好的。
《红楼遗秘》意犹未尽,还有许多心中渴盼的梦还未做,或许什么时候再来
继续吧,但在写作《逍遥》期间不会。
一下子聊了不少,祝大家健康愉快。
最后,附上10—20回的出版版本,这样,网上大概就全了。
特别感谢这几年来亮兄为拙作的整理与排校。
2006/8/25发于羔羊文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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